眼見某人唇角越抿越緊,鹿笙見好就收,正色道:“方才齊南同我說,這廖老板以往買酒不會超過一千斤,這一次卻要了四千斤之多。”
剩下的話鹿笙沒說,她想祁枕書一定能猜到。
廖老板一反常態,先是定了大批量的酒,然後酒坊就有人搞破壞,無法按時交付,這怎麽想都有些太過巧合。
讓人不得不懷疑。
祁枕書略一思忖便已想通,“事出反常必有妖。”
話一出口,腦海裡突然想起自己這幾日對鹿笙的猜測,心中赧意更甚。
她怎能失智到認為鹿笙是狐妖附身?!
祁枕書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先鹿笙一步,走在她前面。
面前的人背脊直挺,看似一切如常,可那微紅的耳尖和腳下匆匆的步伐無不透露著主人羞赧的心緒。
鹿笙眼中笑意盈盈,心中興味滿滿,暗歎:她這媳婦兒還真是不經逗。
“小妹。”
倆人走到牛家門口,正巧碰上前來尋她們二人的鹿箏。
鹿箏是鹿華林的女兒,比鹿笙大五歲,在縣裡的書院做教書先生,平日與妻子女兒住在濱河縣,旬休時才會回鹿兒莊來。
她與鹿裡正一脈相傳,極其寵愛鹿笙這個妹妹。
“大姐。”鹿笙學著原主的模樣,親熱地挽上她的手臂,“大姐什麽時候回來的?”
鹿箏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笑顏溫柔,“剛到沒一會,大母讓我來尋你們去家裡吃晚飯。”
早先鹿箏回家見到祖母,祖母滿臉欣慰地同她說鹿笙長大了,不再如以前那般嬌蠻任性,也與祁枕書相處融洽,她本是不信的。
方才在路口,鹿箏早就看到了鹿笙,見她一改往常的豔麗裝扮,素衣長裙,妝發簡潔淡雅,臉上常有的鬱氣也消失無蹤,與祁枕書二人一路輕言談笑。
鹿箏甚是欣慰,她的嬌蠻小妹妹是真的長大懂事了。
“大姐。”祁枕書也與鹿箏招呼道。
“走吧,家裡飯菜都已準備好了。”鹿箏笑著與她點點頭,又問道,“糖糖呢?”
“在牛嬸家睡著了,我去抱她。”祁枕書回道,轉身去敲牛家的院門。
鹿箏低頭小聲與鹿笙問道,“聽大母說,你想通了,要與阿書好好過日子?可是當真?”
“嗯。”鹿笙笑著應道。
“黃公子那邊你定要斷乾淨,切不可再與他來往。”鹿箏眉間柔色微收,神色凝重道。
原主與黃耀祖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被鹿箏撞見,鹿箏當時狠狠訓斥了原主一頓。
原主怕她與鹿裡正告發自己的‘奸情’,當面曲意逢迎,說要與黃耀祖了斷,轉頭就盤算起賣房賣女的計劃。
“大姐,你那日訓過我後,我便認真想過我與黃耀祖的相識,細細想過後便覺得黃耀祖十有八、九是蓄意接近於我,至於背後的原因,我還猜不出來。”
原主與黃耀祖的事,鹿笙自己想過但也沒太想明白,這事她也不敢跟鹿裡正提,更不能和祁枕書說,就一直放在那沒處理。
正好這會和鹿箏這個知情人說說,還能有人幫著分析出主意,看看怎麽對付他。
鹿箏心下一凜,沉聲問道:“怎麽說?”
鹿笙將原主與黃耀祖從認識到現在所有的事統統說了一遍,鹿箏越聽越是眉頭深鎖。
“此事確實不簡單,等我讓小渝替你好好查查他。”鹿箏看著祁枕書抱著孩子走出來,壓低了聲音囑咐道,“在這之前你莫要再與黃耀祖見面,可知曉了?”
鹿箏的妻子卓渝是濱河縣巡檢司的巡捕官,專門負責緝捕盜賊的事宜,讓她去查黃耀祖確實比鹿笙自己想辦法方便很多。
“嗯,我知道了,大姐。”鹿笙認真點頭。
鹿箏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又漾上笑意,向祁枕書和糖糖走去。
“大姨。”糖糖見到鹿箏便驚喜地叫著朝她跑去。
鹿箏性子溫和,說話也多是柔聲細語,糖糖對她特別喜歡。
“真乖。”鹿箏笑著抱起她,親了一下她的小臉蛋,“好幾天沒見了,糖糖有沒有想大姨呀?”
“想!”小人使勁點著頭,眼睛又閃又亮。
“大姨也想你呢,柚柚姐姐也想糖糖了哦,還給糖糖帶了愛吃的糖瓜。”
“糖糖也想姐姐了。”
鹿箏抱著孩子走在前面,鹿笙和祁枕書走在身後。
霞光漫天,浮雲悠悠,遠山如黛景色如畫,炊煙嫋嫋熱氣騰騰。
鹿笙的心頭如清風拂過,每一寸都漾著滿足的漣漪。
她側頭悄悄瞥向祁枕書,正巧對上那雙深棕色的眸子,金色的余暉落在這人清雋的側顏,泛起點點光暈。
咚的一聲輕響,猶如一顆石子落入水面,鹿笙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更是碧波蕩漾,無法平息。
見她看著自己卻不說話,祁枕書正想出口詢問,卻不想鹿笙急匆匆轉頭,快步走到前面與鹿箏說話。
祁枕書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不解地看向某個嬌俏的背影,久久想不出緣由。
鹿裡正家。
鹿笙她們到時,飯菜都已上桌,鹿華林也先她們一步回來了。
“阿笙、阿書來了,快、快來坐,飯菜都已經好了。”鹿華林的妻子楊玉蘭擺著碗筷,招呼著她們在鹿裡正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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