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累?你與高睦是夫妻,本就應當同甘共苦,談何連累。你自己問問高睦,他因你受罰,是無辜受累嗎?”
舞陽公主才不問高睦呢。高睦一開始就在替她開脫,她要是問高睦,父皇的處罰就真的落在高睦頭上了!
“高睦,你教妻無方,朕這個嶽父,罰你在此跪上一日,小懲大誡,你可覺冤屈?”舞陽公主不問,皇帝卻直接找上了高睦。
駙馬與公主之間地位有別,根本不可能“教妻”。如果與高睦綁在一起的不是舞陽公主,高睦這個充數的女駙馬,一定深感憋屈。此刻,她卻誠心誠意地搖了搖頭,叩首道:“謝父皇開恩,臣不冤屈。”
皇上既然要罰,錦衣腳傷才好,她替錦衣罰跪,總比皇上罰跪錦衣要好。
此外,皇上上次就強調了“女貴貞靜”,高睦生怕皇帝借題發揮,將舞陽公主徹底禁足於內宅之中。那,錦衣恐怕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快活了……與舞陽公主的笑容相比,高睦覺得,她只是罰跪一日,真的不算什麽。
第38章
“兒臣陪高睦一起跪!”
舞陽公主不覺得自己昨日犯了多大的錯誤,不明白父皇為什麽非要懲罰,更不明白父皇為什麽要罰高睦。為了迫使父皇收回成命,她膝行後退,跪到了高睦身邊。
她已經想好了,高睦跪多久,她就跪多久,她就不信父皇舍得讓她跪一天!
“公主……”高睦擔心舞陽公主激怒皇帝,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
皇帝眼底閃過了一抹笑意,嘴上卻嚴肅地命令道:“錦衣,起來。你要是不起來,朕就讓高睦跪到殿外去了。”
冬至之後的京城,雖稱不上滴水成冰,也已經是嚴寒時節了。高睦真要是在室外跪一天,就算不跪出毛病,也該凍出病來了。舞陽公主沒有辦法,隻得重新站了起來。她耐不住心中的不甘,又跺腳道:“父皇,兒臣都說了,再也不違背女誡了,父皇就不能饒了高睦一回嗎?”
“你連女誡都不記得,如何做到不違背?”
舞陽公主從前不是在女德課上打瞌睡,就是在逃課,她確實不記得女誡。
皇帝見舞陽公主語塞,循循善誘地說道:“這樣吧,錦衣,你將女誡背誦下來,朕就饒了高睦。”
“兒臣背完女誡,父皇就不罰高睦了?”
“嗯,君無戲言。”
“好!兒臣背!”舞陽公主乾脆地點了點頭,還立馬要來了一本女誡。
臨川王孫文昺今日也在現場,他侍立在皇帝身側,看著舞陽公主火急火燎地討要女誡,偷偷抿緊了嘴唇。皇爺爺舍不得懲戒小姑姑,為了讓小姑姑學會遵守婦禮,竟然拿高睦作筏子……小姑姑也是關心則亂,女師教了她那麽多年,她都沒記住幾條閨范,短時間內,哪能把女誡背下來?再說了,高睦一個大男人,跪一天也死不了,何必著急。
連“書”字都聽不得的舞陽公主,為了高睦,竟然願意背書,高睦十分感動。
感動之余,高睦也看出來了,皇帝今日,懲戒她“教妻無方”是假,想要舞陽公主背誦女誡才是真。
高睦不希望“女誡”摧殘舞陽公主的鮮活個性,也完全舍不得舞陽公主為難自己,可是,沒有人能夠違背皇帝的意志。眼看著舞陽公主落入皇帝的算計中,高睦卻只能說道:“背書傷神,公主別著急,慢慢背。”
小姑姑這個駙馬,從一開始就搶著替小姑姑認罪,明知道小姑姑背完女誡他就能免罰,他還勸小姑姑慢慢來,看來,果真對小姑姑上心……孫文昺讚賞地看了高睦一眼,斟酌片刻後,他拿出了疑問的語氣,對舞陽公主問道:“小姑父昨日在越國公府?沒去城隍廟?我昨日在會昌樓,看見一對夫婦同遊廟會,還以為是小姑姑與姑父呢。”
會昌樓是城隍廟附近的一處酒樓,可以俯瞰城隍廟廟會,舞陽公主和高睦,昨日正是在城隍廟廟會上玩耍。
舞陽公主忙著背書,沒空搭理孫文昺,敷衍地應了一句:“去了。”
“去了?小姑姑是說,小姑父昨天去了城隍廟?那我昨日看見的男子,想必就是小姑父。小姑父身邊戴冪籬的女子是誰,不是小姑姑嗎?”
“是我,我和高睦一起去的廟會。”
“真是小姑姑呀。我就說呢,看身形就像是小姑姑。不過,小姑姑竟然戴冪籬出門,真是難得!”
舞陽公主嫌孫文昺礙事,不耐煩地瞥了自己的大侄子一眼:“文昺,我在誦書,你別和我說話!”
高睦不宜直視臨川王孫文昺,她跪在地上,將孫文昺與舞陽公主的對答收入耳中,心思卻為之一動。皇上不滿錦衣拋頭露面,臨川王卻在此時提及錦衣戴冪籬出遊的事,似乎是在……解圍?
果然,皇帝注意到了“冪籬”這個字眼,笑問道:“錦衣,你昨日在廟會上,一直戴著冪籬嗎?”
“嗯,一直戴著。”舞陽公主有些憋氣,對皇帝都有點愛答不理。
“好!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知道戴冪外出了,錦衣真是長進了!”
舞陽公主聽到皇帝的稱讚,訝異地抬起了腦袋。她眼珠一轉,又嚷嚷道:“父皇,是高睦要兒臣戴的!她說姑娘家出門必須把臉遮住,不然就不陪兒臣出去玩。戴上冪籬,連路都看不清,要不是高睦,兒臣才不戴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