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就只看高睦配不配當這個駙馬了!
“父皇,孝為治國之本,駙馬升行,亂父子之道,深礙綱常,還望父皇三思。”
移駕便殿後,周圍沒有了起居注官員,也沒有了侍臣,太子立馬吐出嘴邊的勸諫。
“你十九妹三天不肯吃喝,你不知道?”
“兒臣知道。”太子猶豫了一下,提議道:“四妹仙逝多年,二弟與弟婦遠在周地,與十九妹也難得一見。依兒臣之見,直接讓十九妹嫁給高睦,也無傷大雅。十九妹與高睦,見到二弟夫婦後,各論各的稱呼,就夠了。”
遠的不說,就說七弟素好女色,他的姬妾中,就有一對親姑侄。所以,比起用“駙馬升行”的辦法混亂父子倫常,太子真心覺得,父皇要想成全十九妹,不如就讓高睦直接尚主。等他們與二弟夫婦私下相見時,十九妹與二弟該論兄妹的論兄妹,高睦與二弟婦該論姑侄就論姑侄;至於人前相遇,則有國禮。
“那我們皇家豈不比威國公府、越國公府低了一輩。”皇帝瞥了太子一眼。
綱常禮教可以幫皇帝教化百姓,皇帝和太子一樣重視。但是,在皇帝心中,最大的綱常,就是皇權至上。
君是君,臣是臣。就算帝女嫁給功臣的孫輩,天下人也不敢因此小覷皇室。是以,太子不覺得這是問題。但見皇帝在意,他便說道:“那父皇還是為十九妹另選良配吧?十九妹若是喜歡文士,兒臣也認識不少青年俊彥。”
“前日,你十九妹哭得人都厥了半響。若能另選,朕何須為高睦費心。朕已經答應錦衣了,只要高睦德行尚可,就讓錦衣如願。”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為人子女,婚姻大事,也向來是唯遵父母之命。十九妹日前的舉動,有違孝道,也有傷女德,父皇不宜姑息。”太子師從名儒,性情仁厚,素來友愛手足。弟、妹犯錯時,太子幾乎總是會幫忙求情,但是,這一次,舞陽公主利用父皇的寵愛,以自身性命逼迫父皇妥協,他真的覺得大錯特錯。哪怕不提絕食之事,私定終身,也是大大的背禮呀!
對一個女子來說,無論是不孝,還是女德有虧,都是大罪。
怎麽?太子的意思是,朕“姑息”錦衣,害得錦衣有違孝道?有傷女德?大錯特錯?
皇帝以為太子在指責自己,冷言冷語地說道:“你的女兒你不在意,朕的女兒朕在意。錦衣的婚事,朕就是要給她一個如意郎君。此事朕意已決,不要多言。”
太子臉色一白。他聽出來了,皇帝意有所指,指向了他早亡的長女——壽張郡主阿柔。
他不在意阿柔嗎?那是他的嫡長女,是他最愛重的女兒!他為她選擇夫婿時,也是精挑細選呀!
郡主的夫婿,民間俗稱郡馬,官方稱號是“儀賓”。太子為壽張郡主選定的儀賓,出自書香世家,精通經學,為人淳厚,只是相貌有些寢陋。
在太子心中,無論娶妻還是選婿,都應重德不重色,他真的不明白,壽張郡主婚後為何會鬱鬱寡歡。即便壽張郡主已經英年早逝,太子還是覺得,如果讓他重選一次,他還是會為女兒選擇原來的儀賓。
只不過,乍然想到早亡的長女,又聽出了皇帝言外的譏諷,太子難免傷心。隔了半響,他才行禮應道:“是,兒臣遵旨。”
二十年前,皇帝就已經開始讓太子輔理朝政了。太子政務繁忙,留下來本是為了勸皇帝放棄“駙馬升行”,如今既然注定無果,他也不再浪費時間,順勢提出了告辭。
“嗯,殿試之後,你替朕會會高睦,瞧瞧他是否配得上錦衣。”皇帝點頭允許太子離開,卻將考察高睦的任務交給了太子。
太子:……
父皇不是說,十九妹的婚事,不讓我“多言”嗎?卻讓我經辦?
“去吧。”皇帝笑著遣走了太子。
無論國事還是家事,每當太子與皇帝意見不合時,總是會等到人後,才會委婉地說出自己的見解。隻此一點,便足見太子的分寸。皇帝對他這個太子,是極滿意的。他此前一時惱怒,才會戳中太子的痛腳,一見太子落寞,皇帝就後悔了。
皇帝不願意因為一件小事與太子產生隔閡,讓太子去考察高睦,算是委婉地安撫了太子。
太子既然反對駙馬升行,為了合理地阻斷高睦與舞陽公主的婚事,必會仔細試探高睦的人品。屆時,皇帝躲在暗處,與太子一明一暗,也能更全面地審視高睦。
此外,皇帝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即便他如今身子骨還算硬朗,天下也早晚會傳到太子的手上。為了錦衣好,錦衣的駙馬,也必得讓太子看得過眼,將來的日子才會更好過。
第14章
殿試不再黜落考生,對於會試中榜的高睦而言,她實際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新科進士了。高睦一心外放,殿試時也不求衝擊更高的名次,一篇策論洋洋灑灑,最後竟然擠入了二甲之列。
名次高於預期,也算是多年苦學得到了認可,高睦自然是高興的。就連王夫人,得知高睦名列二甲,眉目之間也多出了一絲愉悅。
越國公高松壽自從上次晨省找高睦說話開始,就對高睦擺出了一副慈父姿態。高睦的喜報上門時,高松壽大方犒賞了報喜的官差,越國公府的下人也是人人有賞。
越國公府有頭有臉的管事,前幾天就隱隱察覺了府中的風向變化,至此,越國公府中,哪怕是剛當差的也知道:世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不受公爺待見的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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