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高睦開口,舞陽公主已經說道:“不是二哥請我和高睦一起赴宴的嗎?我來都來了,二哥你的家奴竟然不讓我進門,好生無禮!我一時氣不過,傷了二哥的奴才,二哥勿怪,我給二哥賠罪了!”
舞陽公主一番說辭,將自己強闖周王京邸一事,變成了兄長的家奴阻她赴宴,巧妙地扭轉了自己理虧的局面。語至最後,她已然端起了酒杯,不等周王說話,就飲盡了杯中酒水,一副以酒賠罪的模樣。
周王作為兄長,總不能說自己隻想請妹婿喝酒,不歡迎妹妹上門。妹妹不過教訓了他“無禮”的奴才,又一張嘴就賠罪了,他要是不喝妹妹的賠罪酒,倒成了他斤斤計較了。
眼看舞陽公主先乾為敬,周王有氣發不出,只能將怒火撒在了護衛頭上。他當著舞陽公主的面,痛罵護衛們“無能”,才算是勉強解氣。
舞陽公主知道,周王其實是在痛罵她。她隻當聽不懂周王的含沙射影,還幫著周王數落了他的護衛幾句,讓周王更覺得憋氣了。
高睦原本擔心舞陽公主應付不了周王的怒火,見舞陽公主讓周王吃癟,她心中好笑,眼底也閃過了一絲笑意。
此時舞陽公主已經對周王敬完了“賠罪酒”,正走向高睦,打算就坐。周王行事不講章法,高睦為了避免觸怒周王,特意壓抑了笑意,舞陽公主卻一眼就注意到了高睦轉瞬即逝的笑容。
不是說不喜歡與任何人舉止過密的嗎怎麽和這些姑娘坐得這麽近,還笑得這麽開心
舞陽公主進門之時就注意到了高睦周圍的眾多美人,她本來就心有不快,捕捉到高睦的笑容後,舞陽公主整個人都透出了明顯的冷意。
圍坐在高睦身邊的祝酒美人,在得知舞陽公主的身份後,就已經如坐針氈了,此刻見了舞陽公主的冷臉,更是本能地遠離了高睦。今日這位高駙馬,願意憐惜她們的性命,人也是難得的俊俏,她們這些身如飄蓬之人,其實是樂意侍奉的。可是舞陽公主連周王府都敢強闖,一看就不好惹,王爺能隨時取走她們的性命,公主不能嗎?要不是周王沒發話,各位祝酒美人恨不能原地消失。
高睦因為“男女有別”的緣故,七歲之後就很少與女性接觸,今日面對眾多姑娘的投懷送抱,著實是萬分不自在。她不知道舞陽公主被人視為了活閻羅,早已借機起身,迎上了舞陽公主。
舞陽公主見高睦對身邊的美人毫無留念之意,才想到,高睦懷揣著性命攸關的身份秘密,哪怕只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女兒身,也不會願意與旁人親近,必是在二哥的筵席上身不由己吧。畢竟,就連她自己,也因為長幼之別,必須敬著二哥。高睦面對二哥時,只會更難,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喊她來了……如此想著,舞陽公主才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
高睦迎接舞陽公主的場景,落到周王眼中,就成了高睦顧忌舞陽公主,立馬收起了色心色膽。周王越發覺得美人計對高睦有用,隻恨舞陽公主在座,他不能再往高睦身上塞女人。
入京朝覲的周王,沒能帶王妃同行。如果周王妃在京,周王還能以男女分席為由,讓周王妃把舞陽公主帶去內院另行招待;如今嘛,周王縱有千萬種手段對付高睦,當著舞陽公主的面,也施展不開了,最終只能草草地結束了這場宴席。
直到順利坐上舞陽公主的馬車,高睦才真正放松心神。
高睦今日雖然巧妙地拖延了時間,飲酒量依然不少,算起來,應該是她有生以來喝酒最多的一次。當著周王的面時還不覺得,神經一旦放松,酒意似乎就衝到了頭頂,讓高睦有些頭暈,她還不忘對舞陽公主致謝道:“今日多虧有公主。勞煩公主匆忙趕來,辛苦公主了。”
“你願意喊我幫你,我很高興。”舞陽公主很快搖了搖頭。她沒記錯的話,這還是高睦第一次主動請她幫忙。高睦有事,能想到找她,她真的很高興。
馬車晃蕩的節奏,似乎加劇了高睦體內的酒氣,高睦感覺眼前的光影有些恍惚,下意識地捏了捏眉心。
“高睦你喝酒了不舒服嗎?”舞陽公主坐在高睦對面,又正與高睦說話,自然注意到了高睦的動作。她嘴上雖然是問句,人卻已經關切地坐到了高睦身邊,伸手幫高睦按摩額頭。
這兩年,舞陽公主一直在自學醫術,雖然還沒能幫高睦根治痛經,基礎的醫學知識早已記得滾瓜爛熟。是以,舞陽公主雖然沒有伺候人的經驗,但她取穴準確,幫人按摩,其實是極舒服的。
高睦也覺得舒服,又覺得有些不舒服。
自從高松壽喪命後,高睦就搬到了外院居住,已經很久都沒有與舞陽公主單獨相處了。舞陽公主幫高睦按摩時,她袖端的體香依稀湧入高睦鼻端,讓高睦分外懷念。
也許是太久沒有聞到這份體香了,又或者是酒意把高睦熏糊塗了,她竟然對這份體香,懷念得……心癢難耐。
第88章
“公主,我自己來就好。”
為了遏製心頭的癢意,高睦不得不伸手,拿開了舞陽公主的雙手。
舞陽公主看著自己落空的雙手,此前勉強壓下去的不快再度翻湧,她終於忍不住嘟嘴說道:“你和那些姑娘之前坐得那麽近都沒躲開,我不過是幫你揉揉頭,你怎麽就不樂意了?”
“我不是不樂意。”
即便隔開了舞陽公主的體香,高睦依然很想湊近舞陽公主。這樣的她,怎麽可能不樂意親近舞陽公主呢?她分明是……太樂意親近錦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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