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和佟副主任呢?”夏冷領著一群人在急診門前站定,藍色口罩上的鋁條貼緊鼻梁,反光的鏡片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佟主任去錄節目了,電話打不通,劉主任在開會等會直接上手術。”趙詢頂著壓力回答,她早已經習慣自家老師一旦涉及工作便嚴瑾到苛刻的態度,因為她們是從死神的手裡搶人。
“再叫一位能做手術的過來。”夏冷立刻吩咐道,話音剛落急救車便拉著長長的尾音趕到了,所有人立刻嚴陣以待,履行自己的職責。
夏冷邁了一大步,穩穩接下急救車內的病患,“什麽情況?”
“心率90,呼吸25,血壓60/25,車禍的時候沒有系安全帶,整個人飛出去撞在擋風玻璃上。”急救人員準確地匯報著病人一路以來的情況。
“知道了。”夏冷按開手電筒,兩指撐起病人的眼皮,一隻眼瞳孔有放大跡象,“先生能聽見我說話嗎?知道自己在哪嗎?”
病人意識不清,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名字,“我……明……淇……”
“趙詢,帶他去拍ct、核磁,查既往病史,給家人打電話,通知手術室準備。”夏冷將病人交給了趙詢,由她帶著一小隊人著手準備。
急救床落地的一瞬間鮮血落地的聲音是那麽的清晰可見,“嘩啦”……不知所措的實習醫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滿是鮮血,慌了神,“夏醫生!”
“你在幹什麽!”夏冷眉頭緊鎖,雙手立馬按住病人腹部噴血的傷口,“立刻送進手術室,叫普外科過來會診。”溫熱的液體從夏冷指間不斷滑落,生命之河潰了堤……
“好……好的……”實習醫愣在原地,呆呆地回答道,看見夏冷投過來的目光羞愧地不能自已。
夏冷沒有時間關注實習醫生的狀態,她病人交給普外,立刻接下另一位傷換,染血的衣角急速翻飛。
“聯系家屬,馬上進手術室,如果來不及簽字,就打電話錄音!”夏冷臨危不亂,給三個重傷的病人下了初步診斷後立刻進了手術室。
像這樣連環送來的重傷病人最容易出事,不光是病情急時間緊迫,更麻煩的是和病人家屬的溝通上。
病人家屬沒辦法及時趕到,醫生拿不到手術同意書。病人要是做完動手術平安無事,一切好說,一旦出了問題第一個被問責的便是醫生。
醫者仁愛,但是他們也只是披上了白大褂的普通人,她身上的白袍能幫她與死神賽跑,但是抵抗不了她們一旦細節不到位便搭上人生的現實。
“知道了,夏醫生。”護士站待命的小護士找到車禍病人的手機,立刻聯系他們的家屬。
“喂,你好,明小姐嗎?這裡是華海第一醫院,手機的主人現在車禍入院。我們需要動手術,麻煩您盡快趕來……”
沾滿鮮血的手套被夏冷扔進垃圾桶,她用刷子反覆清洗雙手,清水混著泡沫一並流進下水道內。
“老師!”趙詢小心護著懷裡的片子,奔跑進手術室,“顱內大出血,已經昏迷了,老師怎麽辦?”
夏冷點頭,護士將片子插在燈箱上,燈光照耀下可以清楚看見一團陰影彌漫在腦部區域。
“手術,也沒別的辦法了。”手術護士替夏冷帶上一層厚厚的乳膠手套,“手術同意書簽了嗎?”
“還沒,病人的家屬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在電話錄音裡已經取得了她的同意。”
“開始吧。”夏冷全副武裝,手裡的轉頭和頭骨快速摩擦打開一道裂縫,很快便走完記號筆圈出的區域,神秘的腦組織在顯微鏡下清晰可見。
“止血鉗。”夏冷坐在椅子上,手術器械落在掌心透出沉沉地一聲響,顯微鏡的一小塊視野下幾乎血色彌漫。
“滴滴滴滴……”
“夏醫生,病人的血壓在快速下降。”
“老師!送到普外的病人剛做了CT,現在也在腦出血,佟醫生堵在路上了。”趙詢接完內線的電話,語氣焦急,幾乎和機器的報警聲一前一後響起。
“呵。”夏冷輕笑一聲,手下清創的動作更加迅速。“還真是給我出難題。”
“劉主任那邊還需要多久?”
“劉主任那邊至少還需要半個小時。”
“他等不了半個小時了。”夏冷手下快速縫合,隨著她的動作,血壓逐漸回升,“紗布。”
吸乾淨縫合處的血色後,傷口已經不在溢血,夏冷開口道:“病人情況怎麽樣?”
“穩定了,血壓……”
“趙詢你來收尾。”夏冷利落起身,與趙詢交換身位的時候笑著對她說:“小心些,當成平常練習,我就在隔壁。”
趙詢重重地點了頭,在夏冷身邊耳濡目染,她這樣跳脫的性子一進入工作狀態身上也多了穩重了很多,學到了夏冷幾分不急不躁、臨危不亂的的態度。
夏冷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知道趙詢能處理得了狀況,即使她是第一次真正上手。抬腳踩下,她便進了另一間手術室……
*
一連兩台手術,夏冷一刻不停歇地工作了七個小時,眼睛酸澀脹痛,葡萄糖液粘稠的的味道還殘留在口腔中。
“怎麽了?”夏冷抬眸對上趙詢欲言又止的眼神,牆上的掛鍾嘀噠噠地走著,已經快十二點了。手機安穩的停留在桌子上,病人情況穩定。這個時間點除了病人家屬鬧事,不會有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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