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後,夏冷的車就飛馳進療養院,留下一道長長的刹車印。
她沒帶傘,等不及保安送傘過來,淋了一身雨水。
“怎麽回事?”
“小姐,你怎麽淋了一身雨”黃姨驚呼。
“我沒事,母親是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控制住了嗎?”
黃姐定了心神把事情完整說給夏冷。
她只是出去倒了個水,回來便看見夫人抽搐著倒在了地上。她當時便慌了,就打了小姐的電話,好在夫人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
“下午誰來過?”
顏窈的病情一直很穩定,沒有人特意刺激是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的。
“下午沒人來。”話還沒說完黃姨忽的想起,道:“我離開夫人了一會,去給她準備茶點,但時間很短,應該不會有人見到夫人。”
“應該?”夏冷掀開眼簾,冷聲道:“去查監控,查清楚。”
“是!”
走前,黃姐欲言又止。
夏冷揉了揉了太陽穴,護士拿來的毛巾被隨意扔在沙發上,黃姨臨走前扔下的兩句話還在耳邊回響。
“小姐,夫人她好像想起來了。”
想起來?那些肮髒的回憶想起來做什麽?夏冷的嘴角勾出冷笑,眼底盡是寒冷。
搶救室的燈熄滅,夏冷起身,冰冷的目光毫不掩飾落在領頭的院長身上。
“大小姐,夫人已經沒事了。”院長如釋重負,幸虧發現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夏冷唇邊掛著笑,院長順著夏冷的目光看過去,顏窈正被護士送出來,額上纏了一圈刺眼的紗布。
院長心裡清楚這件事情絕不會就這麽過去,但還是放低姿態,誠懇道:“大小姐,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一定給大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那你的交代一定要讓我滿意啊。”夏冷扶住顏窈的病床,睨了院長一眼,那目光重若千斤。
她給他一次機會,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是。”
夏冷把醫護都打發走了,房裡只剩下她和顏窈兩人。大概是失了血的原因,顏窈今天的面色格外的蒼白。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夏冷低垂著目光,執起顏窈的手腕,將被子仔細掖好。
“你又瘦了。”消炎鎮痛的藥物沿著青色的血管一點一點輸進,那纖細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斷。
“母親,我遇見一個人,一個乾淨到想把她藏起來的人,但還不到時候……”夏冷的聲音縹緲,虛虛地望向窗外。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顏窈不是瘋瘋癲癲,便是那副懵懂少女的樣子,她們倒是少有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
正是這樣的安靜將夏冷拉回了從前。
很久以前她還不是一個人,她也是父母健全,家庭和睦,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阿冷,過來,別再抱著貓了。”
年輕的顏窈牽過夏冷,細心地將粘在她身上的貓毛捏下,溫柔地撫了撫面前小人的腦袋。
她目光落在貓身上的時候一頓,隨即便柔聲道:“好了,媽媽帶你去洗手,我讓安媽把貓抱回房間。”
“等會你爸爸回來別讓他看見,你爸爸他向來不喜歡這些寵物。”
夏冷沒有說什麽,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把貓乖乖交了出去。
她不想讓母親不開心。
那時顏窈還不是這幅樣子,她是豪門世家用無數錢財嬌養出來的的大小姐,明豔,美麗,……
那也是夏冷記憶中她該有的樣子,和如今躺在床上任由生命枯萎她截然不同。
窗外的雨雖然停了,但是空氣中還殘留著大量的水汽,叫人覺得黏膩。
夏冷沒有開燈,明暗不定的光線落在身上,照得她神情晦暗不明。
“母親,你後悔嗎?”後不後悔嫁給那樣一個男人,顏窈的答案夏冷始終不清楚。
當年圈子裡不是沒有青年才俊,顏家也沒有遇見什麽危機,顏窈為什麽選擇平庸無能的夏長卓?
真愛?夏冷嘲諷一笑。
她不相信憑借顏窈的眼界看不出夏長卓是個草包,顏家的實力肯定也能查出夏長卓那些風流的荒唐事,她那位愛女如命的外公怎麽可能同意顏窈的婚事?
這樣的情況之下顏窈還嫁給夏長卓只剩下一個可能,真愛。
天之驕女下嫁紈絝子除了真愛還能是什麽緣由?除了真愛
這是身邊的人無數次取笑夏冷的話,但她不信,她想親自問問母親,可她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夏冷微皺眉頭,目光終是落在顏窈面上,神情複雜,快二十年了吧。
夏家顏家把世界上所有的名醫都請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很抱歉,病人自己並沒有配合治療的意願。”
顏窈她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不願醒來,夏長卓死了,顏窈也不願再留下,即使她還有一個女兒……
秋風夾雜著涼氣闖進病房,連窗簾都被狠狠吹起。
夏冷起身,關上了窗,動作肆意。轉過身,好像剛才那些縈繞在身邊的思愁從未出現過。
她背過身,垂著眼一聲輕笑,“母親,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她會告訴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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