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爸退休後身體大不如前了,去年體檢,更是檢查出不少問題,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往醫院跑。
幾個月前更是半夜發急病被救護車拉去急診,人沒事,但住了三天院才回的家。
老兩口體恤女兒工作壓力大,又遠在天邊,一些事情也就瞞著沒說。
所以秦見紓原定過完初六就回雲城的計劃,直接被延後推遲到十五元宵。
送走父母,她捏著繳費單坐扶梯下往一樓。
拿完藥出了醫院大門往停車場去的時候,秦見紓意外碰見一個很久不見的熟人。
對方邊看手機邊走路,兩人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秦見紓遲疑地叫了一聲:“江楊?”
“啊?秦見紓!”
被突然叫住,江楊先是詫異,在看清叫自己的人是誰以後直接叫出了聲:“我的天,好久不見了吧!畢業之後就沒你的消息,前陣子不知道聽誰說你已經結婚了,我還想說四年室友你怎麽都不給我發請柬呢。”
秦見紓原本在笑,聽完江楊的話後神情漸漸被困惑和迷茫佔滿。
從她臉上,江楊讀出了點信息:“沒有嗎?”
她撇撇嘴,也不尷尬:“那可能是我記錯,記成另外一個人了。”
從大一入學第一次在宿舍見到江楊對方就是這種性格,大大咧咧,外向奔放。
看見好多年沒見的室友依舊還保留著當年那份朝氣與大方,秦見紓不免有些懷念。
她清清嗓子:“那你呢,你現在……結婚了?”
如果是按部就班的人生軌跡,當年的同學應該大多數都已經結婚。
所以,秦見紓才會有此一問。
不想引來一聲驚叫——
“怎麽可能!”
仿佛秦見紓提起的是什麽晦氣詞語,江楊“呸呸”兩聲,露出十分嫌棄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以前就老愛看一些百合漫百合小說,雖然人是直女,但也是真的接受不了跟男人戀愛。”
“不結婚不找對象,就自己一個人也挺好。”
說到男人,江楊嫌棄地擺擺手。
談到結婚,自己真的罪不至此。
如今的她也是三十好幾,卻仍舊潔身自好是一名驕傲的牡丹人士。
見對方這樣有抵觸又有些好笑的態度,秦見紓忍俊不禁。
是啊,她怎麽就忘了,當年還念大學的時候江楊是她們宿舍裡唯一一個高舉反戀愛大旗的清醒人士。
而當初的自己,尚還被困在世俗的迷霧沼澤裡,懵然不知。
念書時她無意間點開的那本百合小說,就是江楊分享到群裡的。
秦見紓猶記得當時看到一半才發現這本小說寫的是兩個女生之間的戀愛故事,自己震驚了許久。
好奇怪。
自從她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可能喜歡同性開始,到現在。
相關的人和事接二連三地冒出來,宛若一場悄然而至的春雨,隨風潛入,潤濕那些不起眼的邊角,將她帶離原先的軌跡,愈發偏軌。
兩人聊了會兒,交換了現有的聯系方式。
走之前,秦見紓忽然想到什麽,隨口問了句:“江楊,你現在還看那些漫畫嗎?”
*
秦見紓是個及其擅長思考和鑽研的人。
同溫楚親吻的次數多了,她也逐漸意識到一旦進入到親熱模式,自己就會徹底失去主動權。
溫楚的經驗,無疑比自己這個常年貫徹“柏拉圖”的直女要豐富得多。
對方總會在未能得逞之前用撒嬌可憐的眼神望著她,勾得她心軟,又在得逞以後肆意掠奪,連喘息的間隙都不給她留。
她總是被對方勾著,帶著,如同一隻任人擺布的牽線木偶。
好幾次,秦見紓都被溫楚纏得心神蕩漾,差點脫不開身。
每每此時,對方就特別像是一只會蠱人的妖精。
她依稀能夠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到掩藏不住的,更深層次的情欲。
可那是什麽呢?
女人和女人之間,除了接吻,還能做些什麽?
秦見紓沒有私下上網搜索過,一是覺得暫且還用不到,二是……這樣的事情怪讓人覺得害羞的。
不過今天既然在醫院門口碰見了江楊,她也就順口問了句。
開車將父母送回家,如常用過晚餐,飯後,一家人還下樓去繞著小區散了會兒步。
二月天的夜,風一刮仍舊凍得人發顫。
穿再多也不頂用,走了兩圈,媽媽直嚷嚷受不了,催促著丈夫女兒還是趕緊回家吹空調得好。
秦見紓回到家裡,同父母知會了一聲後邊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夜闌人靜,四下總算無人了。
她膝蓋微屈靠在床頭,開始查看未讀消息。
除了溫楚以外,還有一些其它朋友發來的,再就是江楊。
掛著紅色消息數字的對話框仿若有種神奇的魔力,蓄意勾引人去點開。
下午在醫院門口秦見紓問的那句,對方應得爽快,還拍拍胸脯打包票說等從醫院回去了她從U盤裡挑些不錯的給秦見紓發來。
現在看來,江楊也確實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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