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間的氛圍一時陷入莫名的安靜。
孟寧在心底細細咀嚼著姐姐的名字,她不敢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大夥,半月前,孟橋就已經去世。
身為孟橋親妹妹的孟寧,甚至都沒有見到姐姐的屍體。
她不知道姐姐究竟遇見了什麽事情,半月前,姐姐替她過完生辰,說廠裡面接到一個大單子要加班,留下一點錢財,便再也沒有回來。
昨夜丁芷桐和明書箏突然登門拜訪孟寧,告知了她孟橋已死的消息。
孟寧不認識丁芷桐,但明書箏和孟橋是好友,常常來家裡做客。
“孟寧!”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孟寧的耳中,她尋聲抬頭望去,丁芷桐身後跟著一群烏泱泱的人,這群人穿戴整齊,手持相機。
他們一見到孟寧便兩眼放光,爭先恐後地朝孟寧奔去。
“孟小姐,請問你對你姐姐被秋家殺害有什麽想法?”
孟寧惶恐不安地看向丁芷桐,伴隨著“哢嚓哢嚓”的拍照聲,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和姐姐都成為了她們鬥爭的犧牲品。
與倉橋的熱鬧相反,今日秋公館的氛圍倒是極為緊張。
“舒蕎!你想把我們所有人害死就直說!”
朱雲露一把將手中的報紙拍在茶幾上,指著舒蕎的面破口大罵道:
“好好好,好你個舒蕎!工廠虧損扣發多月工資,填不起資金鏈,反倒弄出人命來了!”
“前幾天你跑來我家商談合約的那股子胸有成竹勁兒呢?你現在倒是說話啊!”
朱雲露越罵越來氣,這次輪回她原不想和秋家牽扯上關系,但她發現逃避根本沒用。
哪怕她有每次輪回的記憶也逃脫不了已經規定好的命運軌跡。
她不簽的合同,她爸簽了;她拒絕見的人,她爸見了;甚至她盡力避免發生的事,還是出現。
例如,畫舫上的十公斤炸藥。
秋辭夢哼著小曲,悠哉悠哉地坐在畫舫中,身邊的明書箏則是舉著炸藥靜靜地看著她。
“你可有遺言?”
秋辭夢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瞥了眼神情嚴肅的明書箏,裹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大衣,邊打哈欠邊說:
“明書箏,不管你信不信,孟橋的死的確是意外,你帶著工人們在廠子裡罷工聚眾鬧事,舒蕎的廠子我也管不到。”
秋辭夢每多說一句明書箏的臉色便更深一分。
“我不懂你到底為什麽恨我,你那天昏倒在陽台上還是我把你送去醫院,後面我們兩人幾乎沒再見過面。”
自從江風落徹底消散在輪回世界後,秋辭夢本想做出改變,卻發現毫無可能。
根據記憶,第三次輪回時是她向舒蕎推薦了明書箏。
她與明書箏的矛盾衝突源自於舒蕎的工廠虧欠薪資,但舒蕎醉心於名利場,並不過多關注工廠的發展。
最初的軌跡是她從明書箏口中得知工廠的情況,於是作牽線人在海城拉攏投資,以確工廠的存在,好巧不巧地拉進朱雲露和丁芷桐。
丁芷桐家的銀行拿出一大筆錢投進工廠,舒蕎眼紅得緊,想私吞一半,顧念關系,秋辭夢對此事睜隻眼閉隻眼。
舒蕎克扣了錢,工廠便發不起足夠多的工資,在法蘭西留過學的明書箏直接帶著工人罷工。
結果舒蕎竟然以為是秋辭夢為了爭奪她的工廠,故意慫恿明書箏鬧事。
於是舒蕎和丁芷桐一合計,買通孟橋刺殺秋辭夢。
孟橋缺錢得很,面對重金的誘惑,她不帶絲毫猶豫地接下這個任務。
孟橋死得很莫名其妙,因為她還沒下手就被丁芷桐弄死了。
丁芷桐將此事栽贓嫁禍給秋辭夢,再加上她和明書箏的好友關系,一切計劃都順理成章。
無非就是一個暗中做局想拉下秋家的商戰。
明書箏生性剛烈,孟橋的死對她有很大衝擊。
她認為像秋辭夢和舒蕎這種素餐屍祿者就該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這次輪回,秋辭夢沒有推薦明書箏,沒有插入舒蕎工廠的事情,搬去法租界的一家小公寓,穩穩妥妥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可最後,明書箏還是進了工廠作會計,舒蕎自己爭取到朱家和丁芷桐的投資,孟橋被丁芷桐殺害。
一切的一切依舊按照命運原定的軌跡行走。
秋辭夢放棄與阿芙洛狄忒女神對抗。
既然她對人魚族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那麽便心甘情願地贖罪吧。
“唉,你引爆炸彈吧。”
秋辭夢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窩在畫舫中,反正大不了又隨機進入一個輪回時間點。
明書箏誤以為秋辭夢是在挑釁她,被憤怒挾持的大腦下意識地點燃了引線。
“嘭”的一聲巨響,火紅的光影倒映在粼粼的江面上。
秋辭夢隻感覺到一陣撕裂肉身的疼痛,再次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時,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和飛鷗翔集的碼頭。
“Camille!Camille!”
是朱雲露的聲音。
秋辭夢支撐起身子,環視一圈,眼前的一切都令她如此熟悉。
“Camille!驚天的好消息!”
布蘭菲步履匆匆地推開實驗室的大門,朱雲露緊隨其後。
“我們在英吉利海峽上捕撈起一隻人魚!”
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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