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不行呢……

　　問閑心中的負面情緒累積到了極點，她咬了咬牙，在顧凝雪的手上寫道。

　　「那些凡人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此時，問閑的心中無限增生出惡念，她期盼著這些凡人因這場災難而死，她就能徹底離開這裡，她就可以從良心的譴責中解脫。

　　可顧凝雪的話卻讓她大失所望。

　　“沒有傷亡，在下在修煉時聽到了這些修真者的聲音，便設了一個結界將他們保護起來，在下猜想是因為啞兒姑娘殺了緬王才導致這些修真者失控，便想著出來尋姑娘，這才……”

　　顧凝雪語氣緩了緩，又道：“影響了啞兒姑娘的發揮。”

　　自從失明之後，顧凝雪的其它感官都有了質的飛躍，她能夠通過氣息感覺到問閑此時的不安，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她心中生出的惡念。

　　原本她說這樣的話是想要緩解問閑心中的不安和惡念，可已經逐漸魔障的問閑卻曲解了她的意思。

　　問閑看著顧凝雪，冷笑著在她手上寫道。

　　「你覺得是我殺了蜈蚣精所以害得這些修真者變成這副樣子的？」

　　顧凝雪沒想到問閑會這麽想，她忙道：“不是的，在下是……”

　　話還未說完，顧凝雪隻感覺到手掌心中的灼意燙的她心尖發疼。

　　這一次不是感覺像被火燙，而是真的被火燙了。

　　問閑收起指尖那縷幽綠火焰，嘴角勾起一抹快意。

　　傷害別人似乎也沒那麽難。

　　尤其是傷害曾經傷害過她的人。

　　顧凝雪的掌心被燙的焦黑一片，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焦味。

　　哪怕看不見，顧凝雪也知道是自己的肉被燙糊了，可她卻沒有發脾氣，只是靜靜地站在那。

　　明明她雙眼看不見，可問閑卻有種被她盯穿的既視感，她嘴角的那抹快意還沒來得及收回，顧凝雪卻一把將她按倒在地。

　　問閑掙扎著，拚命地拍打著她，眼中血絲遍布，臉部更是無比猙獰，若她能看見自己此時的樣子，定會震驚無比。

　　因為她現在的樣子和那些發狂的修真者無異！

　　“啞兒姑娘，你清醒一點，屏住呼吸，控制心神，你已經中招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變得和那些修真者一樣！！”

　　顧凝雪大聲呼喊著，試圖將問閑清醒過來，問閑卻如同聽不見般，依舊不停掙扎著，想要拜托束縛。

　　她已經陷入了極端的情緒中。

　　憑什麽她不能傷害別人，憑什麽她只能被別人傷害，憑什麽施暴者能夠快活的逍遙法外，被施暴者卻痛苦的生不如死！

　　她也要傷害別人。

　　她也要成為施暴者。

　　她也要讓別人感受她的痛苦。

　　總不能她一直痛苦，這樣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

　　問閑突然放棄了掙扎，顧凝雪感受到問閑平靜下來，以為她恢復了過來，禁錮問閑的手力道微松，問閑就逮住了機會，猛的從地上坐起，反將顧凝雪壓倒在地，抓起她的手，一口狠狠咬在了手臂上。

　　顧凝雪悶哼一聲，沒有推開問閑，任由問閑用力咬著她手上的皮肉。

　　鮮血順著問閑的嘴角不停滴落，染紅了顧凝雪潔白的衣袖，那一滴滴落在衣袖上的鮮血如同一朵朵紅梅，釋放出悲涼的氣息。

　　問閑緊咬著顧凝雪的手不放，卻沒有聽到顧凝雪的慘叫，讓她十分不滿，她的力道越來越大，大量的鮮血似雨滴般滴落而下，問閑看著卻仿佛上癮了般，眼中盡是癲狂的興奮之色。

　　突然，一隻帶著焦味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問閑微微一愣，眼中的癲狂散去了一點，口中的力道也松了些，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顧凝雪，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做。

　　顧凝雪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燒傷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問閑的臉頰，她的聲音輕柔地仿佛一陣春風，又好似長輩對後輩的溫柔鼓勵。

　　“醒過來吧，快點醒過來吧，你怎麽可能會被這樣的手段擊垮呢，我知道你是絕不會輕易屈服的。”

　　“快醒醒，問閑。”

　　作者有話說：

　　第104章 磨劍孤雪篇8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顧凝雪口中說出，問閑突然眼神清明了過來，她松開了顧凝雪的手臂，怔怔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顧凝雪勾了勾唇：“一開始就知道了。”

　　她太清楚問閑說話的口吻，更不會忘記曾經與問閑牽手時的感覺。

　　從問閑拿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寫字的那一刻，就確定這位不會說話的啞兒姑娘就是她。

　　她絕不會忘記問閑牽她手的那一刻的感覺。

　　那是她們僅有幾次的親密接觸。

　　顧凝雪明白問閑為什麽不願意讓她認出她。

　　是她放棄了問閑選擇了宗主之位，一忍再忍，一錯再錯，問閑早就對她失望透頂，怕是現在還在怨她。

　　她和問閑已經沒可能了。

　　哪怕問閑現在在她的身邊，她也能感覺到問閑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如果還有的話，那便是可憐吧。

　　可憐她這個雙目失明的瞎子身負重傷昏倒在這距離禦劍宗千裡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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