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沒怎麽被搭訕過，前世今生的生活圈子都很小，被男生殷切地看著，也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麽應付這樣的示好。

　　猶豫了一下，打開光腦：“你加吧……”

　　男生笑容滿面地和她加了聯系方式，又問：“你有舞伴嗎？”

　　蘇米心說自己根本不會跳舞。

　　她摸了摸鼻子，扯謊說：“有的，不好意思啊。”

　　男生又熱情洋溢地和她聊了幾句入學的情況，沒有糾纏，很快告別離開了。

　　蘇米心裡怪怪的，轉身回到了沈晗旁邊，發現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盤子不見了。

　　她左右張望，問沈晗：“姐姐，我的盤子呢？”

　　沈晗看著場內，淡聲說：“可能服務生看這裡沒人，就收走了。”

　　蘇米：“……”你不是這麽大一個人在這裡杵著嗎？

　　倒是一點也沒往自己身上想，隻好猜沈晗是不是等久了許南喬還沒來，有些不耐煩了。

　　她低下頭，打開光腦給許南喬發消息。

　　發了兩句，身邊突然響起清冽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沈晗漫不經心地與她閑聊：“我以為你的取向裡，第一性別會傾向於女性。”

　　蘇米：“嗯？”

　　好奇怪的問法，乍一聽，蘇米還是有些不習慣，第一性別，女性。

　　這個世界的喜歡分類好複雜，第一第二性別疊在一起有六種性別，蘇米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合適的回答，愣在了原地。

　　沈晗垂下眼簾，頓了頓，說：“如果想接著聊，和他跳舞，可以不顧慮約好的舞伴……”

　　蘇米腦子哢吧哢吧地慢慢轉了轉。

　　啊，沈晗是以為自己在和那個男生聊天？光腦聊天屏幕僅對主人可見，從沈晗的角度看，可能確實會產生這個誤解。

　　而且舞伴不是拒絕用的搪塞麽？沈晗應該知道，自己沒有跳舞的打算，也沒約什麽舞伴，就是來湊數的。

　　蘇米眨眨眼，自然地解釋道：“不是啊，我在和南喬聊天，問她什麽時候到，她說已經下樓了。”

　　話說出口，沈晗面上的冷凝，肉眼可見地消散了一些，冷色的眸光扭頭看過來。

　　她戴著遮蓋上半張臉的面具，黑色蕾絲和羽毛交雜的半面具，讓她看起來，竟很像蘇米剛穿進來時，從沈晗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

　　視線直直地看著蘇米，好像帶著輕如鴻毛又重如千斤的重量，哪怕沒有一絲半點的強製意味，也讓蘇米心墜墜的。

　　沈晗顯然不放過這個話題，不緊不慢地問：“所以呢，傾向於哪一種？不用著急，可以慢慢想。”

　　“……”

　　蘇米狼狽地躲開視線，本來想胡亂答個答案，莫名也放進心裡，想了想。

　　不知道……其實她沒敢想過。

　　小時候當然也幻想過，天降一個神仙吧，給自己一個家，不用再一個人去捱那些孤獨和缺失的感受。

　　長大後，可能坦然了一些也懦弱了一些，一向告訴自己，愛情和幸福這些遙遠的、沒有接觸過的東西，可以不需要。

　　她知道自己的，只會學著大家一貫追捧的生活和標簽，來偽裝自己，假裝自己很正常，也很厲害。

　　實際上什麽都不會，不知道什麽樣算愛情，怎麽樣才算幸福，就算有人通過標簽來好奇自己，最終也都會發現，內裡是一片笨拙的空白。

　　所以乾脆就不要了。

　　先告訴自己，我不需要，就不會在沒有或者失去的時候感到落差和難過。

　　這樣一直都挺好的。

　　但沈晗要這樣認真地問她，好像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蘇米忽而也不太想扯謊，認真地問了問自己。

　　可能……可能都可以吧。

　　來了這個世界後，認識了很多很好的人，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麽破碎了，也變得更好了，所以也很卑劣地貪心了一些。

　　所以也許能在任務完成之後，也找一個人，戀愛結婚……什麽的。

　　往後想是不敢想的，蘇米朦朦朧朧地抓自己的心思，那兒好像有個模糊的光源，熒熒地閃著，但若隱若現，蘇米沒能抓出它是什麽。

　　憑著直覺，蘇米低下聲音，不太好意思地說。

　　“可能，第一性別女性，第二性別，Beta或者Alpha，都可以吧。”

　　好半天才憋出這一句，她覺得自己拖了好久，沈晗可能已經不好奇了。

　　身邊靜謐無聲，蘇米沒敢扭頭。

　　她清楚自己性格不完整，也很難做別人依靠的那一方。

　　如果要擇偶，應該會選擇更強勢一些，能幫她填滿生命空缺的那種類型。

　　好吧，好像是個很無趣的答案，現在該想想怎麽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了。

　　蘇米陷入忐忑，還沒開口，身邊傳來沈晗的聲音。

　　沈晗似乎極輕地笑了笑。

　　舞會角落的氣氛，似乎也隨著這聲輕笑，驟然粘稠了一些。

　　沈晗平緩地說：“我記得，五個月前，你說自己喜歡的是Beta，是什麽讓你取向放寬了？”

　　哪有什麽為什麽？

　　之前只是搪塞……搪塞沈晗那麽壓迫感地問……

　　蘇米莫名臉有些發燙，咬住嘴唇，不知道說什麽。她挖不出心裡是什麽想法。

　　原主剛成年，哪裡會開竅這麽快？沈晗問這麽細幹什麽，什麽意思啊。

　　沈晗一手按著面具，垂眼凝視著一旁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蘇米，視線一寸寸地逡巡而過，從顫動的睫毛，到被咬得有些發紅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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