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間的冰藍如同波光粼粼反射著月光的海，明亮，虔誠，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讓她隻一眼，便有如被灼燒，錯亂地挪開視線。

　　都不需要再確認，便能知道，她面前的沈晗，是絕對的認真、純粹。

　　向她表達愛意。

　　蘇米眼眶有些發燙，為自己的焦灼，為自己的慌亂，也為自己的不堪。

　　啞然半晌，蘇米怔怔地開口：“是什麽意思呢……”

　　她眼睫顫顫，問：“姐姐，你、你說清楚一些，我不知道。”

　　沈晗嗯了一聲，說：“我喜歡你。”

　　稍微的停頓，沈晗兩隻手圈繞住蘇米的手，依舊是半跪在她面前的姿勢，直視著蘇米，眼裡是全然的溫柔。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也許表現得不夠好，確定自己的心意已經用了很久，本來也想，慢慢地追求你，讓你確定我的心意，但確實現在有些忍不住……想向你表白。”

　　她說得很慢，努力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但也許再巧舌如簧的人，這時候說出口的話，都會有些笨拙。

　　“想和你在一起……談戀愛，結婚，過一輩子，給出永遠在一起的承諾，想讓我的生命一直有你。”

　　沈晗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全然低位的位置，說話間，眼眸中的光也隨著輕輕顫動，像是昭示著她的心動。

　　蘇米呼吸一滯，心跳得太快了，她覺得自己快死掉了。

　　且不說面紅耳熱，她幾乎在這樣全然認真的視線中被擊潰，想要慌亂地移開視線，但目光卻好似被糾纏住，根本做不到回避。

　　怎麽真的……這樣認真啊。

　　明明有很多很多、比自己好無數倍的人喜歡她。沈晗沒有必要，像這樣，把自己放在這樣一個低位，來尋求自己這樣一個不堪而劣質的人的愛。

　　她哪裡知道什麽是愛，又如何能回應沈晗這樣好的愛意？

　　蘇米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樣純粹的心跡，她只是一個帶著任務的、目的不純的任務者，也根本不知道如何能給出純粹的承諾和愛。

　　她隻覺得怯懦和惶然。

　　以及，在這樣一片的惶然中，蘇米心中墜墜地想。

　　其實，聽見這樣的表白，已經足夠了。

　　下一刻，任務失敗，她死掉，全世界都死掉。

　　也都可以的。

　　蘇米緊緊地抿起唇，小聲地說：“哦哦……”

　　沈晗微哂，“哦，是什麽回答？”

　　蘇米迎著她的目光，隻覺得渾身發燙，喉嚨澀澀的，說話也艱難。

　　她鼓起十分萬分的勇氣，努力但還是磕磕巴巴地，艱難地把話說出口：“要不、要不你再想想呢？我其實……很一般的，而且，我很……很害怕改變。”

　　話沒說完的是，在潛意識裡，蘇米更害怕的是，如果答應後，沈晗發現自己實際上不好，再把她拋棄。

　　光是想想，蘇米便心中酸澀凝滯，眼眶不能自已地泛紅。

　　她惶然地垂下眼睛，掩飾自己外溢的情緒。

　　小聲地重複說：“我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好，我特別的……特別擰巴，特別擔小，糾結，也沒有什麽優點，做什麽都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做得還可以，但、但我不知道……可能你相處久了之後，會發現我就那樣，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你想要的回應，我完全沒想好。”

　　說完，吸了吸鼻子，囁嚅：“你看，光這一段話，我就說得顛三倒四的……”

　　蘇米能覺察出沈晗對待感情的鄭重。

　　要純粹的、唯一的感情，要永遠、絕對的忠誠。

　　但怎麽會有人是完美的？沈晗可能是完美的，能控制她的心，但自己不是。

　　就算……答應了，等沈晗發現自己乏善可陳的內裡後，後悔了，又該怎麽辦呢？

　　蘇米覺得，以沈晗的人品，可能會為了這份責任感，努力繼續去維系。

　　但是蘇米不想這樣，如果可以，她不想改變，維持現狀就好了，這樣就能一直安穩，也可以避免……再被拋棄。

　　她怔怔地想著。

　　“蘇米。”

　　蘇米心尖一顫。

　　沈晗說：“看著我。”

　　蘇米咬著唇，怔怔地抬起眼，和沈晗對視。

　　於是沈晗這才看清了蘇米的神情。

　　隱隱像是要垂淚的一張臉。

　　眼圈通紅，圓溜溜的眼抬起來的時候，委屈巴巴的，像是快要破碎。

　　鼻尖微微聳著，下唇被牙齒咬進口中，仿佛要把自己咬碎。

　　沈晗微微一怔，也想要歎氣。

　　“怎麽這樣害怕，像是隻淋雨的小狗，讓別人看見了，以為我欺負你。”沈晗抬起手，指尖點在蘇米的唇角，輕輕往上抬了抬。

　　她問：“你信任我嗎？相信我的選擇和承諾嗎？”

　　蘇米：“……嗯。”

　　沈晗眼角微彎，問：“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怎麽可能會說出衝動的話？我想得很清楚，也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

　　蘇米急急忙忙地打斷：“你不要、不要說這樣絕對。”

　　她皺著眉，吸了吸鼻子，“我剛才說的話，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你、你也沒有很了解我。”

　　沈晗說：“那我認真地回答噢……首先，請你正視自己，在真正了解、喜歡你的人看來，你身上有無數閃光點，列舉幾天幾夜都說不完，我覺得，你是最好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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