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雁清將被子再往上拉,覺得自己大概真的瘋了,居然會做出如此逼真的夢境。
她閉眼假寐,敲門聲卻越來越激烈。
鍾楚瞧著是個柔柔弱弱的嬌貴小姐,盛怒之下用得力道倒還真不小。她躺在地板上,底下隔著一層薄薄的被褥,能夠感受到門連帶著牆壁和地面一同震動。
......夢境這麽真實嗎?
“安雁清!你個混帳家夥!你真的太讓人討厭了!”
“我今晚肯定要睡不著了!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
“你有本事關門,有本事出來跟我好好battle!你別裝死,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安雁清冷靜不下去了,再度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1點23分。
光有些亮,眼睛在黑暗中驟然接觸到光亮,產生輕微刺痛,眼淚一下子被刺激出來。
疼痛遠比一切感覺真實,她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掀開被子起身開燈,站在空蕩蕩的房間環顧一周。先前那股朦朧的阻隔好似一下子被打破,耳邊的敲門聲驟然清晰。
真實的世界與夢境的混淆感飛速褪去,安雁清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怔愣幾秒,意識到一切不是夢境。
這個念頭宛如一盆冰水迎頭澆下來,刺骨寒涼遍布全身,睡意瞬間都遁走了。
她鞋也沒穿,過去開門,“鍾楚......”
鍾大小姐又氣又急,滿心怒火下還夾雜兩分難以言說的委屈。
安雁清開門之前,她心中還轉著萬千種狠狠罵她的詞句,可當緊閉的門猛然打開時,湧到嘴邊的話居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安雁清臉上的倦意很明顯,但相比方才的朦朧,此刻眼神異常清明。
她將門完全敞開,赤腳站在原地,視線在鍾楚臉上停留一瞬,有點局促。又垂下眼簾,低聲道:“鍾楚,我剛才......以為是在做夢。”
鍾楚的手還抬著,纖細手指攥成拳頭,保持著砸門姿勢。臉上猶帶怒火,淡淡紅意從眼尾一直蔓到臉頰,是氣出來的緋紅。
她一眼橫來,想開口痛罵,可匱乏的詞語令她組織不到合適的措辭。最終只能恨恨揮了下空氣,扭頭便走。
雖然一閃而逝,可安雁清看到了她眼角晶瑩的淚珠。
氣哭了?
安雁清在原地頓了兩秒,大腦稍顯空白。很快又反應過來,立刻追上前去,去拉她的手腕。
鍾楚毫不客氣甩開她的手,安雁清就鍥而不舍再捉,“鍾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以為是在做夢。”
這話一出,算是徹底戳到鍾楚的逆鱗。
她重重拍開她的手,回身指她,勃然大怒:“安雁清,你居然敢做這種澀夢!”
美人臉上燒起一整片緋紅的彩霞,端得是豔麗無邊。
安雁清捂著被打痛的手,緊盯著她的臉,聽到她這番顯然沒過腦子的話,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笑。
她稍微側首抿唇,輕咳一聲,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話。順著說明顯不對,逆著來說,嬌縱的鍾大小姐明顯會更加生氣。
鍾楚已經走到主臥門口,氣呼呼環著雙臂,狠狠瞪著她。
安雁清先前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此刻與她中間隻隔了半臂距離。
雙方距離很近,近到安雁清能清晰看到她眼角的濕潤,眼眸中的潮濕霧氣。以及熾熱怒意下隱藏的一點淡淡的羞惱。
惱羞成怒的模樣很明顯。
安雁清輕輕摩挲手指,心底那點不安反而散了。再回想起鍾楚方才無厘頭的舉動,唇角笑意終於忍不住泄露出來一些:“真氣哭了?”
對話隱約耳熟,鍾楚抬臂狠狠擦了下眼淚,一把上前揪住她的衣領,大聲道:“你又想笑出來嗎!”
“——你看錯了,我才沒哭!”
鍾楚用的力道不小,但落在安雁清這兒,實在給她造成不了太多壓力。與其說是被她強拽過去,倒不如說是安雁清主動配合微微靠近。
鍾楚又氣又惱的模樣,實在像一隻氣炸毛的貓兒,張牙舞爪試圖傷人,卻被主人輕輕松松捏住命運的後脖頸,只能無能狂怒。
安雁清唇角剛翹起,見鍾楚的怒氣值猛然飆升一大截,又立刻壓製住,熟練地給貓兒順毛:“是,你沒哭,我看錯了。”
安雁清這沒良心的家夥,這次沒像在民政局裡那次一樣,直接看熱鬧嘲笑她,鍾楚反而有些不適應。
她揪著她的衣領,湊到她面前打量她一會兒,發現從她平靜的神情上看不出什麽諷刺意味,這才松了手,驕傲冷哼一聲,反手拉緊自己的領口:“最好如此。”
雪膚一點點被紅色布料掩蓋,安雁清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隨即守禮垂下。
鍾楚余光一直瞥著她的面色,見此情形,手上動作不由停住,莫名有些不爽,“安雁清,我就這麽讓你唯恐避之不及嗎?”
指尖隨即戳上安雁清的眉心,指腹帶著鍾楚溫熱的體溫,還有一絲隱約的玫瑰花香。
圓潤指甲的堅硬觸感一閃而逝,安雁清猝不及防,偏頭躲了下,“為什麽這麽說?”
鍾楚收了手,指節抵著自己下顎,眉頭緊鎖,看了她一會兒。
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陷入某個困擾中無法自拔,百思不得其解:“反正不該是我的問題。”
安雁清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同樣莫名其妙。
她抬手摸了下剛才被戳過的地方,見鍾楚神色微帶困倦,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快去睡吧。您那嬌貴的身體可受不住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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