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事情安雁清從前做過多次,十分順手。
鍾楚微微蹙眉,見她裡面只剩下單薄的襯衫,提著衣領,想將衣服還給她:“你還病著呢,瞎逞什麽強?”
安雁清隻道:“就幾步路,沒關系。”
鍾楚從前風一吹就要住院,從安雁清轉來東華那年,倒是慢慢好轉起來。遇見安雁清時生的那場大病,是她記憶中的最後一場比較嚴重的病。
等真和安雁清認識以後,她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好。
前幾年偶有感冒頭痛,後面竟比普通人的身體還要強健幾分。就連換季免疫力稍微低點的人的頭疼腦熱,現在也幾乎不再有了。
但安雁清還記得她從前的慘狀,見她穿的單薄,總是會不自覺在意幾分。
她的手按在鍾楚肩頭,力道不輕不重,半攬著她。鍾楚試了兩次,拗不過她,隻得挽住她的手臂,加快腳步往車位去。
她的步子邁得飛快,安雁清人高腿長,卻是幾乎被她拖拽著往前走去。
鍾楚一邊走,一邊側首望向她,神情無奈,重複道:“我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現在,你才是需要多注意身體的病人呢。”
兩人現今的狀況好像翻了個個兒,明面上武力值不弱的安雁清,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搞得淒淒慘慘,瞧著竟比她這朵小嬌花還羸弱。
安雁清之前虛弱躺在沙發裡,臉色蒼白的模樣,給鍾楚留下的印象太深。
連同那些奇怪的綺麗的幻想,彎彎繞繞勾進她的心裡,讓她現在再想安雁清時,總給她加了一層無形的脆弱buff。
不過一晚上過去,她眼下那層淺淺的青黑已經完全消除,氣質溫和清雅。
當她褪去了自己給人的壓迫感,只剩下嬌弱和惹人憐愛的時候,鍾楚那顆憐香惜玉的心,瞬間蠢蠢欲動起來。
“還說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忍不住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你這幅樣子,讓人怎麽放心?”
安雁清聽得比她更無奈:“我只是低血糖,又不是得了絕症。倒是你,仗著自己現在身體好了,變本加厲報復回去,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鍾楚步子稍稍停住,她松開安雁清的手臂,提著裙角,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黑裙裙角若隱若現的金線如波浪般舞動,搖曳的裙擺恰如張開的蝶翼。黑色的蝶美得矜傲,悠悠停在安雁清面前,裙角尚且隨風舞動。
她提住裙角,朝安雁清優雅行禮。
抬頭時,嫵媚張揚的笑直映入安雁清心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安雁清唇線繃直,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底那一刹的悸動,替她拉了拉肩上險些掉下來的外套:“......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鍾大小姐,先以身作則,給我樹立個好的榜樣,才能讓我更有動力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車前。一進車裡,鍾楚立刻將衣服給她披上。
她心虛,沒接安雁清的話,只是望著她的臉笑:“我就想,你應該沒那麽聽話。雖然我已經提前交代過你,但你應該還是會來公司接我。”
“所以今天爺爺問我,要給我安排司機的時候,我就暫時拒絕了。”
她像一只等待誇獎的小貓咪,猜對了主人的心思,因而洋洋得意。安雁清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腦袋,“這麽了解我啊。”
鍾楚沒躲開,不滿地瞪她一眼,“都說了,別摸我的頭,會長不高——我是誰啊,我是你妻子,我當然了解你。”
安雁清被她前半截話逗笑,她開著車,不好分神,不然指定要再逗逗她。
待聽到後面,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攥緊了點,剛揚起的唇角撫平下來。
了解我,那你了解我的心思嗎?
你知道我對你的在意,惦念,渴望嗎?
你知道我才不會滿足於,僅僅只是一個妻子的身份嗎?
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一點,就會想要更多。得到鍾楚的認可,就想再要她的在意。就算得到了在意,還要她的喜歡。
有了喜歡,便想讓她更喜歡。得了更喜歡,就想要她的愛。愛再往上,又分無數層次。
欲望如溝壑,永遠填不滿。人性如此,總是不知饜足。
安雁清沒看她,指骨微微泛白,目光平靜望著前方道路,輕緩柔和道:“我知道啊。”
她輕輕說:“鍾楚,你再多了解了解我吧。”
多一點,再多一點。
多了解了解她,多在意在意她,多喜歡喜歡她,多.....愛愛她。
路燈的光仿佛天生追逐著她而來,她精致的側臉浸在溫暖的光中,瞳孔映出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宛如耀眼的星子撒進漫天銀河裡。
冷意溶進明黃的暖光下,只剩數不盡的溫柔。
安雁清的語調很輕,又很輕柔,流水般淌過鍾楚的耳畔。車內氣氛靜謐安寧,鍾楚望著她漂亮的側臉,有一瞬失神。
她偶爾會生出,自己正在被安雁清的美貌蠱惑的荒誕錯覺。
在這一刻裡,她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說的是自己,現在卻覺得,這句話落在此情此景下,也再合適不過了。
對美的欣賞追逐是人類的本能,人的天性皆如此,鍾楚想到這兒,怦怦亂跳的心臟慢慢緩和下來,突然釋然了。
她被安雁清吸引,就像漂亮的蝶兒會控制不住被花朵釋放的味道吸引,這是蝶兒的生存天性。從邏輯上來講,沒有任何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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