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雁清的眸子垂落下來,冷靜而從容,淡淡一笑:“別緊張啊,鍾楚。”
本來不緊張,聽見你說話就開始緊張了。
鍾楚胡亂點了點頭,臉色緊繃,動作更小心了。
這場工作明明很簡單,一場下來,鍾楚深感身心俱疲。她將最難熬的胸圍放到了最後,安雁清依然平靜,她卻緊張到手指都在發抖。
好不容易熬完這一茬,登記好數據,鍾楚總算松了口氣。
安雁清問:“好了嗎?”
鍾楚合上本子,用力點頭:“好了好了,結束了。”
總算結束這場折磨了!
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就見安雁清緩緩放下手臂,漆黑的眸子深深注視著她,輕聲問:“鍾楚,你對賀玉.....也有過這樣嗎?”
鍾楚剛顯露的笑意,就這麽僵在了臉上。
她猶猶豫豫覷著安雁清的臉色,不知為何膽戰心驚,聲音輕得像是一縷微風:“你是說量尺寸這件事,還是、還是......”
安雁清神情依然平靜,她望過來,對鍾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都有。”
白熾燈就在頭頂,明亮的光芒照得整個屋內亮如白晝。按理來說,兩人的任何情緒變化都逃不開對方的眼睛。
何況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她就連安雁清有幾根睫毛,甚至都能一一數清。
鍾楚倏然覺得她臉上的笑容不太真實,有點像是一張虛幻的面具,牢牢覆蓋在她面部,遮住了她的真實情緒。
她能看到安雁清纖長細密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圈淡淡的陰影。
她的眸子與她的目光短暫相接,還沒等鍾楚辨清楚,她這個眼神所代表的含義,安雁清就微微垂眼,避開了她的視線。
長長的睫毛輕顫,陰影隨之投下,同樣掩蓋了她眼神中的情緒。
好像直到這個瞬間,鍾楚才模模糊糊意識到,就身份而言,賀玉......應該是安雁清的情敵啊。
雖然她對賀玉從來沒有過其他的感情,但安雁清身為她的妻子,她應該是在意的,並且介意賀玉對她的這段感情的存在。
兩人本來站在鍾楚的臥室門邊,這又是安雁清未曾明言的體貼——她知道鍾楚尷尬,就乾脆在她的心理舒適區域內,進行第二次量尺寸的過程。
眼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鍾楚就拉著她,到沙發上坐下。
安雁清沒有意見,順從她的動作,不曾反抗。
“沒有,”鍾楚將工具隨手放到桌子上,認真望著她的眼睛,目光堅定,沒有絲毫遊移:“她的尺寸數據,都是我教她的助理怎麽測量,測量好了直接發過來。”
“我沒有親自為她量過,更沒有與她有過這麽近的親密接觸。”
給足自己妻子安全感,在鍾楚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以前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既然發現了,自然要及時彌補自己的過失。
她坦坦蕩蕩,無論是她還是賀玉,她們兩人的相處中,從未有過任何超乎友情的逾矩舉動。
她的話說的毫不遲疑,安雁清神情微動,還沒等她開口,鍾楚就輕輕握住她的手,軟聲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想約她出來,跟她直接坦白清楚,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
“只是她最近很忙,一直沒有時間。我不好強行耽誤她的要事,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鍾楚說到這兒,表情稍顯茫然:“我記得她最近是空檔期,應該沒有通告要跑,可能是公司突然給她安排了別的行程吧。”
安雁清垂首,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掌上。
她的體溫稍微偏涼,鍾楚的手掌就像冬日裡暖融融的火爐,覆蓋上來時,猶如一束烈火,驅散了微薄的寒意。
她沒敢動作,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手上移到鍾楚臉上。她能看出她輕微的緊張,仿佛生怕她不會相信她的解釋。
安雁清輕輕一笑,溫聲道:“我相信你。”
她當然知道賀玉最近在忙什麽,卻不好直接告訴鍾楚。
鍾楚自然看過《東風》劇組的選角名單,她先前看的早,女二換人一事來的突然,看到的是從前的名單。
周啟東今天告訴她劇組快開機時,按安雁清的囑咐,沒將賀玉換成女二這件事告訴鍾楚。
鍾楚現在是銀河的大老板,如果她要問,周啟東肯定不會故意瞞她。
只是這是安雁清和賀玉的事兒,賀玉不是會被怒火衝昏頭腦,做事不管不顧的人,這部戲對兩人的星途都很重要,是兩人事業發展上的重要一環。
在這點上,她和安雁清勉強存在著幾分默契。
女二在這部戲的戲份不少,角色設定同樣存在亮點,如果她演的好,未必不能蓋住女一的光環。這就是要各憑本事了。
她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專門告訴鍾楚,讓她夾在中間擔憂為難。
鍾楚的重視安了安雁清的心,讓她因自己的胡亂揣測生出的那點不安完全消散。
她沒有在這件事糾結下去,轉而道:“如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打著我的名義想見你,不用見。”
“我已經囑咐過公司的安保和前台,會攔下打擾你的人。但這裡走不通,他們可能會守在公司外面等你。如果你看到他們的話,不用搭理他們。”
鍾楚扒住她的手臂,好奇問:“是誰啊?”
安雁清想了想,給他們下了定義:“一群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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