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楚心口一跳,她慢了半步,還沒來及跟上,本就背對著安雁清。這下更是借著身體的遮掩,悄無聲息將手擋住。
果不其然,下一瞬,安雁清的聲音冷了下來,反手去摸自己的襯衫背面。
她的語氣異常篤定:“你把印泥蹭我身上了?”
第3章
鍾楚聲調揚高了些,“你在胡說什麽?我以為我跟你一樣,我是那麽幼稚的人嗎?”
安雁清沒信她的鬼話,徑直喚了聲。
小助理快步過來,一眼瞧見安雁清後背上觸目驚心的紅色印記,不由面露為難:“太明顯了……安姐,咱們今天開的車是公司的車,沒在車上準備多余衣服。”
小助理拍了照片給她看,白襯衫上東一抹西一抹的紅色指印張牙舞爪,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恐怖片場景重現。
張揚的紅印刺入眼底,安雁清閉眼冷靜十秒,抬眸望向鍾楚:“聽到了嗎,我車上沒有乾淨衣服,你找人給我送一件過來。”
鍾楚抱著雙臂,別開腦袋。即使被當面打臉,仍若無其事冷嗤,毫不妥協:“你讓我去我就去,憑什麽?”
安雁清微微抿唇,將手機屏幕杵到她眼前:“就憑我的衣服是你弄髒的,你得負責。”
鍾楚笑意更濃,故作驚訝揚眉:“喲,這是哪位傑出畫家的偉大傑作?畫得還挺有藝術感的嘛,與我的優秀繪畫水平不相上下。”
一旁的工作人員高高揮手:“兩位,來這邊拍照!”
安雁清重重按了下眉心,身心俱疲。
兩人相看兩厭,不好給工作人員增添過多負擔,沒在這兒繼續吵。
由此造成的結果,就是一想到照片拍下,代表與對方後半輩子綁定一塊。即使這個後果在某種程度上,屬於相互折磨,得償所願。但複雜的情感混雜交織,不受人為控制,兩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工作人員喊道:“兩位,笑一下,靠近點。”
任何事情,只要與鍾楚摻和到一起,都似乎無法順暢進行下去。
安雁清胸口發悶,之前鍾楚摸過的後腰位置,大概是她的心理作用,總感覺有股刺痛順著後背的紅色印痕,滲入她的肌膚紋理,密密麻麻的疼痛一波波席卷而來。
她忍不住摸了幾下,再一看鍾楚的喪臉,神情更冷:“鍾小姐,您長著張嘴,除了懟人外,沒有其他作用了嗎?翹一翹不會嗎?”
鍾楚懨懨看她一眼,反唇相譏:“彼此彼此,半斤八兩。安大明星這張嘴除了用來嗆人外,似乎也沒有其他作用。”
一來一回間,針鋒相對的感覺又回來了。
鍾楚垮掉的精神頭重新抖擻,一想到結婚之後,安雁清這個混蛋像現在一樣,明明對她深惡痛絕,卻永遠甩不掉、躲不開她,如附骨之疽越纏越緊。
快樂這不就有了?
安雁清眉頭緊鎖:“實不相瞞,你笑得有點變態。”
鍾楚下意識摸了摸嘴角,唇角上揚的弧度是有點高了。
她輕咳一聲,若無其事轉移話題:“大喜日子,你能不能別板著你那張死人臉。開心點,就不能學學我,笑笑不行嗎?”
背後的刺撓越來越劇烈,隔著衣服,安雁清也能摸到皮膚微微隆起的痕跡,一碰便是一陣鑽心的劇痛。
恐怕是對那印泥過敏了。
安雁清笑不出來。
她直直望著鏡頭,面無表情順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往鍾楚方向靠了靠。
鍾楚倒不再像之前那般冷臉,甚至主動倚著她的肩膀,笑得過分燦爛。
照片出來,工作人員陷入深深沉吟。
照片怎麽看怎麽詭異,一人臉色冷得宛如結了冰碴,一人的笑容太過,仿佛將兩人的快樂集中於一人身上,反倒顯得十分奇怪。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笑著的這位女人,笑容裡透著股不懷好意。
照片拍完,安雁清起身便走,沒有半點好奇心。鍾楚從容自在跟在她身後,心情出乎尋常地好。
“安雁清,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好好笑一笑嗎?”
安雁清大步流星,越走越快。
鍾楚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到了後面,小跑著才能跟上她。
喋喋不休的嗓音宛如招魂,又像蚊蟲細微的嗡鳴,在安雁清耳邊縈繞,始終無法擺脫。
“安雁清,你說你拉著張驢臉給誰看呢?”
“安雁清,你好歹也是個大明星,怎麽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在我面前,連你營業時的假笑都擺不出來嗎?”
“安雁清,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趁現在還沒領證,有病你就早說。我可不想領證當天首要做的事情,是送我老婆去醫院治病。”
安雁清突然停下,鍾楚猝不及防,絮絮叨叨卡在喉嚨裡,一頭撞上她的後背。
鼻骨對疼痛尤為敏感,這一下猶如直直撞上鋼板。難以言喻的痛楚竄入腦海,鍾楚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捂住鼻子,怒火高漲:“安雁清,你……”
安雁清屈指抵住她的腦袋,毫不留情將她推開,截斷了她後面的話:“我看你倒是挺瞎的,不知道是不是個傻的,或許腦子也有問題。”
她佔著身高便利,居高臨下俯視鍾楚通紅的眼眶,不疾不徐道:“今天是我們領證頭一天,我送你的新婚禮物,帶你去醫院檢查腦子。如果我妻子的腦子有問題,對我來說,那才是真正的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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