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裡屬於理智的那根弦頃刻崩斷,猛地撐桌起身,朝安雁清撲了過去:“安雁清,我嗷嗷咬死你!”
自己這幾日的動向完全被她看在眼裡,她自在悠閑欣賞她的掙扎為難,明知她的糾結,卻隻想著逗弄她,看她的反應。
安雁清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溫柔,她一直以來的感覺沒錯,惡劣才是她的本性,而且她的惡劣程度還遠超她的想象!
同樣是逗,從這兒就能看出兩人性情的不同。
安雁清無論如何丟盔棄甲,表面仍能保持從容淡定。簡而言之,就是很能裝。被逗得心臟快要跳出胸膛,也要硬生生裝出面不改色雲淡風輕。
而鍾大小姐完全受不得激,一逗就會炸毛。
安雁清覺得自己的性格可能確實有些惡劣,看到小貓咪遠遠坐在那裡,就想將它強行摟進自己懷裡,將它的毛順著梳一遍,再逆著梳一遍。
無比耐心的將這個過程反覆重複無數次,直梳到小貓咪滿心不耐,瘋狂甩動尾巴,渾身炸毛衝她哈氣,下一秒,猛地一口咬上來。
哪怕是被咬痛了,心裡也是舒坦的。
正如現在,鍾楚氣急敗壞,被安雁清成功激怒,她的快樂簡直難以言表。
鍾楚撲上前來,安雁清自然不會束手就擒。
奈何她剛直起身子,還沒來及邁步。可能因為彎腰太久,起身又迅猛,一陣頭重腳輕的暈眩感過後,她面前的世界突然陷入黑暗。
耳邊持續縈繞著的細微嗡鳴突兀加大,阻斷了安雁清的所有感官。
在這個瞬間,她五感盡失。身體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只能遵循先前起身的動作的和軌跡,在重力的作用下,無力向前倒去。
鍾楚的手剛摸上她的肩膀,緊跟著,安雁清整個人都朝她身上倒來。
兩人離得太近了,她的身高又比安雁清矮,先前虎視眈眈盯著她的脖子,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空白的表情。
“安雁清!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你了嗎?”
話音未落,鍾楚猝不及防,被她撲了個滿懷。
安雁清的體重不算重,但整個身體的重量突兀倒了下來,又失去其主人的掌控,驟然壓下來的力量令鍾楚措手不及。險些帶著安雁清的身體,一同向後栽去。
“你快起來,我要撐不住了......”
鍾楚起初以為她又是在戲弄自己,怒火剛剛生出,又反應過來,安雁清惡劣歸惡劣,卻不至於會胡亂開這種嚴重的玩笑。
她的手已經從安雁清的肩膀移到她的腰間,借著桌子做抵擋,勉強穩住她的身體。
電光火石之間,她瞥見安雁清眼神渙散。離近了看,這才明白,方才她以為安雁清的臉色蒼白,並不單純是燈光的作用。
鍾楚瞬間明白過來情況,剛剛扶穩她的身體,忍不住焦急問道:“你的低血糖犯了?”
但安雁清這時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耳鳴聲遮蓋了一切動靜。
她眼前的世界仍被黑暗淹沒,暈眩感過於劇烈,分不清高低上下,完全失去了對空間和距離的感知。額角不斷滲出冷汗,身體更是止不住發抖。
鍾楚的身材相對安雁清來說十分嬌小,辦公椅的空間太小,容不下安雁清在內完全舒展開身體。
她只能艱難攙著安雁清,將她推倒到沙發上,好讓她稍微舒服一些。
她意識到昨晚的通宵是誘因,安雁清的身體本來就算不上健康,先前的過度疲勞一直沒有恢復,加上喝酒和通宵,恐怕這些毛病積累到現在,一齊猛然爆發了出來。
鍾楚滿心的自責愧疚,在觸及安雁清毫無血色的面色時達到了巔峰。但她清楚,眼下無論責怪安雁清還是自己,都已經無濟於事。
她拿著電話的手在戰栗,慌亂歸慌亂,理智尚在,顫抖著手,立刻撥通了蘇醫生的電話。
電話嘟嘟的聯通聲,今日顯得異常漫長,鍾楚額頭同樣滲出緊張的汗水,實在是被安雁清這幅虛弱的模樣嚇到了。
她用力咬了下下唇,疼痛刺激了理智進一步恢復。她沒有將希望,全寄托在遠在天邊的蘇醫生身上,乾等著她的回復。
一邊在手邊尋找可能用得上的食物,一邊借著室內電話,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時間在安雁清這裡已經完全失去概念,不知過了多久,等安雁清的神智逐漸緩和過來,口中還能嘗到葡萄糖齁人的甜。
她的手正被人死死握著,鍾楚握得很緊,箍得她手腕生疼。
耳邊的聲音帶著哭腔,已經有點啞了,對電話那頭的人快速說:“我剛才找人送來了葡萄糖,喂她喝下去後,她的身體不抖了。”
“但她的體溫還是很低,身上好多汗,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心跳特別快。”
“我掐了半天人中,她還是沒醒過來。蘇姐,你還有多久到?我要不要先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面對安雁清的突發狀況,鍾楚明顯很慌。但說話行事邏輯清晰,沒有完全失了方寸。
安雁清的神智在天際漫無目的遊蕩,甜意和痛感是僅存的感覺。這些感覺雖然令人難受,但總是要比失去身體控制的無力來得強些。
她這會兒居然不合時宜想到,鍾楚在關鍵時刻,其實還是很靠譜的。
她還是跟少時一樣,看著是個天真爛漫、被人保護得太好的大家小姐,實際上可不是那種毫無主見,面對他人只會唯唯諾諾的女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