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的幾年牢獄時光,換來金書意更好的生活。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不會因此後悔,更不會為傷害我而內疚。”
“判刑多少年,對她來說有什麽差別呢?在她的認知裡,這是她走捷徑,必須接受的代價而已。”
周啟東沉默下來,安雁清又咽下一口冰涼的啤酒。
她們的房間與金書意家的格局完全相同,此刻窗簾合上,朦朧的黑暗依稀映出相同的布置。
兩間房屋緩慢重疊,記憶裡屬於金書意家的陰冷氣息,仿佛隨之蔓延到了這裡。
周啟東緩緩道:“不公平。”
安雁清笑了,眸子映著熟悉的房間,輕快重複:“是啊,不公平。”
周啟東用力克制著滿腔怒火,這場積蓄了幾年之久的熾熱怒火,突然爆發,衝進肺腑,幾乎要燒乾他的血肉。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墜著沉甸甸的憤怒:“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懲罰。”
他搖晃的思緒順著安雁清和自己的聲音,一同沉入那天驚險萬分的回憶中去。
記憶中的畫面支離破碎,無數碎片勉強拚湊起一個完整的場景。手機手電筒搖晃的燈光交織成網,人影在黑暗中拚命扭打。
他竭力扶正手機,燈光照亮了兩道糾纏的人影,同時反射出一抹,令他心驚膽寒的寒光。
讓他們深惡痛絕的極端私生粉,摸到了安雁清的住處,手裡提著把泛著寒光的短刀。
悶熱的夏季夜晚,周啟東如墜冰窖,從頭冷到腳,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往外透著寒意。
那一刹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有效反應。
那時,安雁清的一聲冷喝喚醒了他的神智。
此刻,熟悉的嗓音穿透手機和空間的阻隔,鑽進他耳中。
輕飄飄地,溫柔如水:“她連命都不在乎,更不會怕我們的報復。”
池歡是個瘋子,甘願引火自焚,與魔鬼做交易。她冷心冷肺,道德感極低。不會因為對安雁清施加的傷害而自責愧疚。
但她的弱點,也赤/裸裸擺在明面上。
“她願意深陷牢獄之災,就是為了金書意。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一定在乎她的女朋友。”
今天安雁清和金書意的這場對話裡,她出口的話算不上客氣。甚至有些時候,她明知對面人的軟肋在哪兒,卻故意往她的傷口上戳。
不過是敵人而已,安雁清對她們沒有多余的同情心。
池歡差點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安雁清身手好,感覺敏銳,池歡佔據先機,必能順利得手。
周啟東驚訝睜大眼睛,在安雁清短暫的一句話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安雁清抿了口啤酒,苦澀的味道從口腔順著食管流下,冰涼一路沉到胃裡。
她輕笑道:“她們兩人互為牽製,想要報復她,多簡單啊。”
殺人要誅心。
□□上的折磨,哪兒抵得上精神上的痛苦。
滿屋黑暗,唯有酒瓶上凝結的冰涼的水汽,反射出一點手機屏幕的細微光亮。
光隱約照亮安雁清冰冷的眉眼,她隨意躺在沙發裡,白皙的關節漫不經心抵住酒瓶。
朦朧寒意順著接觸的地方蔓延,她望著瓶壁上水珠滑落,眼神蘊著令人膽寒的冰冷,唇角卻微微勾起。
一字一句,語氣輕柔地如對情人的喁喁低語:“這把刀,要狠狠捅進她心裡。讓她打心底感到疼,讓她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周啟東沉默須臾,輕聲問:“雁清,你想怎麽做?”
安雁清撫平瓶身上的水霧。
她醞釀已久的這場報復……“先從池歡開始。”
“幕後之人不是藏得深嗎?讓金書意去探探路。”
周啟東微微遲疑:“金書意......”
安雁清輕輕道:“她不無辜,我給過她機會,她沒有抓住。”
這個話題談完,安雁清沒有立刻結束通話,話鋒一轉,說:“這個地方不好,讓鍾楚留在這裡,太委屈她了。”
一提到這個人,她聲音內的寒意陡然消散。
那股令周啟東感到心有余悸的危險性緩慢融化,隻余最純粹的溫柔:“周哥,我之前讓你看的房子,準備好了嗎?”
第44章
話題轉換的幅度比較大, 周啟東遲鈍一瞬,這才反應過來:“手續早就辦好了, 房子的裝修風格,也全都依照你先前的要求來辦。”
安雁清起身開燈,將空酒瓶扔進垃圾桶,溫聲道:“謝謝你,周哥。”
領證一事由鍾老爺子主動提出,他提得突然,雖然這件事由安雁清間接促成,有過心理準備,但總歸過程比較倉促。
她選擇現在的住址, 是奔著金書意而去。唯獨沒有想到,鍾楚居然那麽早就願意與她同居。
——雖然是鍾老爺子強壓著她,以此作為幫助兩人婚後培養妻妻感情的手段。
住宅於安雁清而言,就是個休憩的地方。只要安全性和私密性能夠得到保證,在哪兒住都無所謂。
可要考慮到她的妻子, 她自然想將最好的東西捧給鍾楚。
奈何當初時間緊迫, 另一邊的裝修尚未完成。如今問題解決, 她自然不想讓鍾楚再將就下去。
該處理的事情, 安雁清都處理完了。
這天,接鍾楚回家後,兩人一起用完晚飯。
鍾楚窩在沙發裡, 懶洋洋畫圖,安雁清輕輕碰了下她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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