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行進的嶽長英, 邁步往虞府後院走去。
遠處的夕陽拉長嶽長英纖瘦身影, 直直的投落巷道暗處。
初夏的晚風略微有些溫暖,嶽長英穿過院門入角屋時,只見屋外庭院裡站著不少丫鬟護衛。
其中丫鬟紅煙紫雲最為熟悉, 嶽長英看見這些內院裡的丫鬟們, 不免有些警惕。
“您可回來了, 大小姐正在裡面等候多時了呢。”丫鬟紫雲低身行禮, 言語裡不乏催促之意。
嶽長英並未理會自顧撩開屋簾, 只見虞茜側身坐在矮桌旁, 舉手投足間自是一番大家閨秀儀態,眉眼裡的沒有平日裡的張揚光芒, 滿是溫和的出聲:“您放心, 長英的身世, 我自會守口如瓶, 絕不讓您擔憂。”
滿面笑意的嶽母連連點頭道:“那就有勞大小姐照顧了。”
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嶽長英邁步走近急切詢問:“娘, 怎麽了?”
嶽母偏頭看向一臉擔憂的嶽長英道:“長英啊,大小姐特意來給你送藥的。”
“大小姐,還有別的事嗎?”嶽長英看了眼一旁嫻雅靜坐的虞茜,心想虞茜平日裡甚少來後院,肯定是有什麽事才會登門走訪。
虞茜愜意的端著茶水抿了小口,迎上嶽長英警惕打量的目光,心有不悅卻又礙於嶽母,隻得面上保持淺笑應:“年初籌建的新園子已初步修繕妥當,所以我來請伯母入住內院。”
“大小姐不必麻煩,這處角屋雖不大,但也足夠我們安居。”嶽長英自從上回被虞茜算計,心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再也不信她的半句話。
“是啊,我跟長英在這也住習慣了。”一旁的嶽母倒沒有察覺什麽異常,只是想著這些年已經夠虧欠虞府,自然不願再多欠虞大小姐的人情。
如果說先前虞茜還只是覺得嶽長英的神情有些異常,可現在已是確定她是真的反常。
可這份反常來的讓虞茜有些摸不著頭腦,偏偏現下又不好去詢問。
虞茜隻得偏頭看向嶽母,心想只要勸服嶽母,嶽長英總不可能拋下她的母親,出口勸道:“伯母,現如今兩家婚約在身,要是還讓您住這般昏暗狹窄角屋,若是傳出去,我們虞府名聲也不好,還請您勸勸長英,就當幫幫我了。”
嶽母見虞大小姐說的這般誠懇,又想起嶽長英近月睡的不好,興許屋內狹窄竹榻也不合適長個子的嶽長英入睡,便隻好點頭應:“那就勞煩大小姐了,我們選個偏僻小園子住就行。”
“您放心。”虞茜心想老婦人可比外邊的商人容易談的多,但目光仍舊沒有去看嶽長英,而是繼續與嶽母閑聊一番。
因著談生意的緣故,虞茜格外會拿捏人的心思,自然是把話說的漂亮歡心,好讓嶽母聽的開心滿意。
待外邊屋子暗下時,虞茜才緩緩起了身道:“伯母,今日我就不叨擾,改日再來探望您。”
“好,長英出門送送大小姐。”嶽母看了眼一直不出聲的閨女,隻得使了眼神提醒。
嶽長英不情願的邁步跟著虞茜出角屋,屋外已經暗的伸手不見五指,隻余廊道燈籠照亮一方。
待過院門廊道,丫鬟們知趣的退避開,虞茜偏頭看向木頭似的人,面目沒了先前的溫柔大方,很是不客氣的瞪了眼嶽長英問:“我給你的花去哪了?”
從先前嶽長英一進門,虞茜就發現自己白日午後給她戴的花苞不見了。
只不過因著嶽母,所以虞茜沒好當面詢問。
“掉了。”嶽長英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撒了謊。
虞茜卻不怎麽相信,邁步走近打量她的神情問:“掉了,你怎麽不撿起來?”
嶽長英抿緊唇,不願再撒謊,卻也不想再跟虞茜瞎扯了。
“你在跟我鬧什麽別扭?”虞茜見她又不出聲了,心裡有些煩悶的緊。
“沒有。”現如今已經習慣虞茜神情變化的嶽長英,面色如常的應著話,“我只是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麽突然要讓我娘搬進內院?”
“我方才不是說清楚了嗎?”虞茜看著面前的嶽長英,隱約察覺她跟往日裡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異,隻得謹慎打量她,“你我已有婚約,哪能讓你母親繼續住在後院的老舊角屋,我也不想傳出去讓人說我苛刻未來的婆婆,這有什麽問題嗎?”
“除此之外呢?”嶽長英身形緊繃的站在一旁,心情低沉的問,“大小姐,難道不是想拿我娘來要挾我嗎?”
這話從任何人嘴裡說出來,都沒有比從嶽長英嘴裡說出來更讓虞茜憤怒和傷人。
“你再說一遍!”虞茜氣的咬牙,可又顧忌周圍還有不少丫鬟仆人,怕她們走漏風聲,隻得壓低聲音。
嶽長英從前最怕虞茜這般發火的模樣,可現如今卻隻覺得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在演戲,神情嚴肅道:“大小姐無論想玩什麽花樣羞辱我都無所謂,但請不要牽連到我娘,否則我寧願死也不會完婚的。”
虞茜滿眼的憤怒夾雜著數不盡的失望,面上卻冷著笑,呼吸略微急促道:“你想死還沒那麽容易,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身世,就算要挾也不必拿你母親說事,直接告發官府就行了。”
從訂婚宴起,虞茜為了盡快籌辦婚宴,花費不知多少心思,沒想到嶽長英卻覺得自己是在玩花樣羞辱她。
真是可恨又可笑的讓虞茜氣血止不住的上湧,頓時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轉身離了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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