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暴富自然也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但他知道要守住家業, 絕對不能當守財奴, 於是花錢賄賂了一下那些差役, 官府每次讓差役來盤查時,他們都會幫忙遮掩。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陳文玉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鹽場那邊去。
鹽官當然不允許有人損害鹽場的利益, 要知道私鹽販子越是猖獗, 來鹽場買官鹽的人就會越少,從而整個鹽場的效益都不好, 鹽官們也無法向上面交代。
所以鹽官開始大肆針對、打擊私鹽販子,陳家的鹽田都被毀了許多。
因陳家在南康州有權勢, 鹽官不至於捉拿他,可卻阻礙了他發財。
“若說最恨黃長生他們的人, 估計就是這陳文玉了。”池不故道。
洲渚明白了:“阿池是想借刀殺人?只是,陳文玉未必會願意成為這把刀。”
池不故笑道:“其實南康州的私鹽販子並不少,但是被打擊的私鹽販子卻很少,因為那些私鹽販子有黃長生庇佑。但黃長生又得針對鹽課獲利減少的事負責,所以他推出了陳文玉,讓鹽監將目光都放在了陳文玉的身上。你認為陳文玉知道此事後,會怎麽做?”
“也去收買黃長生?打不過就加入嘛。”
池不故一頓,覺得她的說法很有趣,不過還是認真地說道:“正常情況下會這樣做。只是鹽市就這麽大,官鹽希望私鹽消失,好讓官鹽獨佔鹽市,而私鹽販子則希望別的競爭對手消失,競爭的人越少,他們掙的越多。
“所以,收買了黃長生的私鹽販子絕對不希望他庇護更多的私鹽販子。到時候,就算陳文玉想要走黃長生的路子也走不通。
“更何況,陳文玉的鹽田被毀,獲利幾近腰斬,他若知道官府打擊他並非是他倒霉,而是黃長生蓄意為之,他只會更痛恨黃長生。”
自古以來,敢做私鹽買賣的,哪個不是狠人?前朝的王仙芝出身私鹽販,他的起義軍險些顛覆了前朝。還有瑤族的唐和等私鹽販,也曾組織起來生事。
因為私鹽販乾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也只有南康州這邊是流放之地,官商勾結,對私鹽買賣打擊得並不狠。但一旦斷了私鹽販的財路,他們狠起來連官員都敢殺。
陳文玉未必會殺黃長生,但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屆時黃長生被陳文玉找事,他也就沒空整日盯著夏館這邊了。
洲渚問:“那要如何才能說服陳文玉給黃長生找事呢?阿池你可別牽扯進去。”
池不故笑了笑:“你放寬心,我不會親自動手的。南康州的私鹽販除了一些當地的形勢戶、富戶之外,其實還有軍士。因為戍守在這邊的士兵並不比流放好多少,為謀生路,他們也會跟私鹽販勾結。私鹽販運輸私鹽到別地時,他們收取好處,予以放行。”
陳文玉在南康州販賣私鹽遭到了打擊,不得不花費更高的成本,將私鹽運到內陸不產鹽的地方售賣。所以只要那些士兵在他面前提一提黃長生是如何庇護別的私鹽販的,他自然會去調查。
洲渚點點頭:“的確是這個理兒,要是誰讓我的製糖大業中道崩殂,我也會跟對方拚命的。”
池不故不僅想到了利用黃長生的仇敵去給他找事,還打聽到了一件事:“阿洲可曾記得我跟你說過,黃長生的祖上是靠采珠致富的?”
洲渚還記得這件事。
“其實朝廷已經下旨禁止采珠,但黃長生卻依舊在采珠,而且他不是自己去采,而是逼迫自己的族人下海去采。為此,他至少害死了兩個族人。”
“既然是同族之人,為何會被黃長生奴役?”
“黃長生與他們雖是族人,但關系並不好,而且黃長生背靠陳縣尉,是陳縣尉為了一己之私,夥同黃長生脅迫其族人下海采珠的。”
黃氏以采珠為生,又靠采珠致富,是最通水性,又最會采珠的人,黃長生與其找別人,還不如利用自己的族人。對他來說,在利益的面前,族人壓根就不算什麽,死了人,再假惺惺地補償一些錢,使得族人不敢再說什麽。
“這黃長生,真不是人。”洲渚憤慨地道。
“雖說,單憑此事不足以對付黃長生,但只要時機恰當,黃氏族人必然會成為刺向他的一把刀。”
池不故有的是耐心。
……
南康州北,與石嶺州交界的零綠軍鎮關口處,一支打扮樸素的商隊正在排隊通行。
鎮守零綠的鎮軍正在檢查過往的行人和商隊,確定不會有不明來歷的人混進來。
當輪到陳文玉時,他跟那檢查的軍士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遞上幾張交子。
那軍士假裝看風景,實則觀察旁邊有沒有監軍。待安全後,才若無其事地收下這些交子,十分敷衍地檢查一番,給陳文玉放行了。
陳文玉松了口氣,同時又十分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錢,這都不知道要賣多少斤鹽才掙得回來!
這時,有士兵靠近了那收錢的軍士,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然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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