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渚萌生退意,想躲回被窩裡,被池不故一把拽住被子:“不是還得趕去糖寮嗎?抓緊時間洗漱。”
在擺爛與賺錢之間搖擺了會兒,洲渚最終還是選擇了出門上班。
池不故將洲渚送到糖寮,又和李青瓷簽訂合作的契約,至此,洲渚便成為李氏糖寮的合夥人了。
池不故離開後,洲渚以股東的身份又逛了一遍糖寮。
這兒有部分工具及其用途她還不太了解,所以趁此機會一邊觀察,一邊摸清它們對應的是現代化工廠裡的哪些機械與製糖步驟。
“上次聽取了你的建議,我讓人往蔗汁裡加了些石灰來澄清,發現蔗汁確實甜了不少。我有信心,這一批沙糖,一定能賣出更好的價錢!”李青瓷容光煥發,顯然,洲渚提的建議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南康州的沙糖價按品質的好壞,從十文到十五文一兩不等。
甘蔗榨出來的汁與工人在製糖的過程中沒有掌握好火候等,都有可能影響糖的口感、風味和顏色。李青瓷的糖品質不一,因此別人從他這兒批發沙糖的價格一般是最低檔的,只要七文錢一兩。
糖的甜度提高,風味變好後,他可以將批發價提高到九文!
除了批發給別的售糖小販,他在南康州各縣城裡也是開了糖鋪的,拿去鋪子裡直接售賣則可以賣到十五文一兩!
賺大發了!
洲渚道:“石灰得適量,不是加得越多越好,而且面對不同情況的蔗汁,加的量也不一樣。我稍後給你寫一些配比方子。”
她的話在李青瓷這兒很有份量,李青瓷聽到了心裡去,但糖寮的製糖工人們卻有些不屑。
他們在這兒幹了十幾年也沒見東家如此重視他們,洲渚才第一天來,就被捧著,肯定是洲渚用美□□惑了東家!
若說洲渚是用技藝折服了他們的東家?製糖的技藝是有傳承的,父傳子,師傳徒,一個女子能學會多少製糖技藝?
洲渚只是提了加石灰,加多少石灰可是他們這些人琢磨出來的,她現在才給什麽配比方子,怕不是從他們這兒打聽到了後,直接偷來的。這算什麽本事?
李青瓷暫時未察覺到糖寮裡湧動的氣氛,洲渚發覺了,但身為洲氏集團千金的她早已習慣,並未跟他們一般計較。
逛一圈下來,李青瓷問:“我這兒的製糖方法跟你學的有多少區別?”
洲渚心想,區別可大了。
她沒有直言,還留了余地:“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李青瓷聽得心窩一熱,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給指出來,我立馬讓人改一改。”
在工作上,洲渚不像在生活中那麽缺心眼,她說:“糖寮已經形成了固定的生產模式,我貿然改變,很容易生出亂子,所以可以從每一道工序,逐一改進。”
“你說得對。那你想先從哪裡入手?”
洲渚道:“我想先去看看甘蔗田。”
李青瓷自然答應。
他的甘蔗田離糖寮不遠,這是為了便於將甘蔗運到糖寮來加工處理。
現在已經是栽種甘蔗的時節,洲渚可以看到田間有十幾道身影正在忙碌。
甘蔗的品種有很多,不過一般分為果蔗和糖蔗兩大類。
目前,果蔗有紅蔗,即昆侖蔗,由於皮薄汁多,而糖分沒有糖蔗高,所以合適生嚼。
糖蔗有三種:杜蔗糖分非常高,不過蔗質很硬,用來製糖,尤其是冰糖,是最佳的選擇。
荻蔗,它榨出來的汁最是清甜,後世小攤上的蔗汁原料就是這種。它也能用來製糖,不過做出來的糖沒有杜蔗好。
還有一種西蔗,雖然也能製作冰糖,但是顏色會相對淺一些,被人認為這樣的冰糖不及那些紫黃色的冰糖。①
李青瓷是開糖寮的,自然以種植糖蔗為主,其中杜蔗佔了七成以上面積。
“洲小娘子對種蔗也有心得?”李青瓷試探。
洲渚搖搖頭,又微微一笑,商業吹捧道:“李郎君種甘蔗多年,我哪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她連地都沒下過,只是製糖廠需要采購糖蔗,她被逼著看了不少原材料(糖蔗)的資料報表,又跟著采購部經理去實地考察。
尤記得那次為了分辨甘蔗的口感,她生啃了不少不同品種的甘蔗,導致口腔潰瘍,折磨得她夠嗆。
得虧那次留下的陰影甚深,她的腦海中記下了當時蔗農提過的甘蔗栽種方法。
但是說白了,在種甘蔗方面,她就只是一個理論家,不敢說自己的經驗比李青瓷豐富。
交流了一番後,才重新回到糖寮,開始結合自己所學的知識,給李青瓷提供小小的意見。
別看糖寮裡的工人不少,他們一通忙碌下來,製糖的工序也就只有兩道,分別是榨與熬。
榨,即榨汁。先削皮截段用石碾初榨,再蒸泊,過後用榨車進一步壓榨,再入甕蒸,如此反覆三次,直至將剩余的水分都盡可能地榨乾。
這道工序往往是需要最多人手的地方,李青瓷的糖寮便足足安排了十二人。
榨後直接送入鍋中熬煮,直到它稠得跟麥芽糖似的,就可以靜置等待它冷卻成為固體的紅糖了。
洲渚所了解的製糖工藝要更精細些,在不利用現代機械設備的前提下,總體分為“榨—提—熬—結”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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