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審問蔣安身上,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蕭非此刻過分驚異的表現。她只是問蔣安:“是誰殺的他們?是吳渾嗎?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蔣安實在是被沈瑾白嚇著了,“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見到他時,他渾身是血,問他什麽他也不說……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瑾白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蔣安的眼睛,半晌,她終於放下了匕首。
“蕭姑娘,煩請你駕車,我們出城,去城外小樹林。”沈瑾白道。
“哦,好。”蕭非聽見,連忙出了車廂坐在了前面,抓起韁繩,便十分熟練地驅車而去。
“這回我相信你把知道的都說了,”沈瑾白說著,掀開簾子看了看,天已經全黑了,她放下簾子,又退回車廂,輕聲對蔣安道,“我知道你也並非什麽窮凶極惡之人,因為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地窖裡鋪滿乾草,等有人進去就往裡面扔一把火,然後壓上鐵板巨石,還有那梯子,那是萬萬留不得的……總之,還好你沒有這麽做。”
她說這話時,表情如常,可語氣陰森了不少,仿佛變了一個人。蔣安聽了,神不禁色一變。
蕭非在車外,隱約聽見沈瑾白說了什麽,雖沒太聽清楚,但也聽見了幾個字眼。但她眼裡毫無懼色,反而又出現了那熱烈的興奮……近乎瘋狂。
沈瑾白說著,理了理衣襟,又正了正頭髮,這才又對蔣安說道:“今日之事,我便先不和你計較了。不過在我住在你酒樓的時間裡,你要保證,只聽我一人差遣。六扇門不是為了殺你兄弟而來,但其他人卻是在追殺他,兩害取其輕,你該知道聽誰的了。”沈瑾白說著,拿著匕首在蔣安面前晃了晃,終於收了匕首。
蔣安被她嚇得臉都白了,半晌,才終於點了點頭,道了一句:“明白了。”
馬車一路向北驅使,不多時便出了城,到了城外小樹林。三人連忙下了車,便要去尋埋屍之地。
“埋人的地方在哪?”沈瑾白問。
蔣安見了沈瑾白剛才那副陰惻惻的模樣,無法,隻得道了一句:“我帶你們去。”說著,便主動在前領路,沈瑾白緊隨其後。而蕭非則遠遠地跟在沈瑾白身後,看著沈瑾白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了,”走了一小段路,蔣安便停了腳步,他身前,是一片松軟的泥土,“那天走的匆忙,沒來得及深埋……不過吳渾等這段時間過去,他會來處理的。”
沈瑾白走了過去,看了看地上的泥土,又看向蔣安,道:“挖吧。”
天已經黑了,城外的小樹林裡格外的陰森,月光根本照不進來,連個影子都是隱隱約約看不真切的。蔣安明顯有些懼怕:“姑娘,這不妥吧,他們已經入土了。”
“不看屍體,便不知他們是怎麽死的。”沈瑾白說。
蕭非見狀,想了想,忽然湊上前去,對沈瑾白道:“沈姑娘,陳大哥說我們只是來抓青門寨匪徒的。如今這些匪徒已經死了,我們其實隻抓吳渾便好了。陳大哥說,別的事情我們還是少管,省的惹禍上身。”
“這是他的作風,他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瑾白說著,隻盯著腳下的泥土,“可我不放心。萬一這裡埋的並非青門寨的人,而是六個其他不相乾的人呢?若青門寨匪徒為了躲避追殺而詐死,那他們躲避成功的可不僅是追殺,還有我們。”
蕭非聽了,不禁微微一笑,又把沈瑾白打量了一遍,但她站在沈瑾白身後,沈瑾白並不知情。“原來如此,”蕭非依舊用她那乖巧的語氣說著話,“是我想得單純了,還是沈姑娘想得周全。”
“挖吧。”沈瑾白對那酒樓的老板說。
蔣安沒有辦法,隻得跪在了地上,忍著畏懼,伸出手去,徒手一把一把地挖著土。土地松軟,很快,便顯露出了一具屍體。
“這是青門寨的人嗎?”沈瑾白問蕭非。
蕭非看著那屍體,點了點頭:“是。”她的眼神有些凝重。
蔣安一言不發,只是神色痛苦地徒手刨土。沒多久,六具屍體便都出現在了沈瑾白眼前,看起來,他們是剛出青門寨,還未進城,便被殺了的。沈瑾白蹲了下來,仔細瞧了瞧,只見這些人身上都是刀傷。
“都是刀傷,”沈瑾白說著,回頭看向了蕭非,“我記得你說過,當日他們把你擄上青門寨,便是為其中一人治刀傷。”
“是。”蕭非答道。
“那你能不能看出,這些刀傷和你診治的刀傷有何不同嗎?是否出自同一家?或者,是否是同一把刀?”沈瑾白又問。
蕭非也蹲了下來,拿出手帕包住手,這才去觸碰屍體。她仔細瞧了瞧,眉頭不禁一皺:“追殺他們的人很多,招式不盡相同……但刀,卻都是北鬥莊的刀。”
“何以見得?”沈瑾白忙問。
蕭非認真答道:“北鬥莊的刀與別家不同,他們的刀會更薄一些,刀刃上也會有一小段鋸齒狀,大約兩寸左右……這些人身上的傷,多半都有鋸齒狀的痕跡。北鬥莊為了區分自家和別家,特意把刀都造成了這個樣子。”
“招式不同,但武器相同,還是這麽明顯的武器,”沈瑾白說著,沉思一瞬,“是有人假扮成北鬥莊的來追殺他們。”
“多半如此。”蕭非說著,只是看著沈瑾白,又順手扔了自己方才包著手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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