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毒藥?”沈瑾白聽了,手裡的筷子不由得一頓。可她依舊盯著自己的碗裡的飯,連眼睛都沒抬。
“你難道不知道主人的百毒不侵之體是怎麽練出來的嗎?”明袖反問。
百毒不侵?沈瑾白可從來沒聽蕭非說過。於是她又想起了在嶽州的時候,他們一行人被馮家的人迷暈帶去了私牢,那時蕭非也宣稱自己中了藥。她當時憐惜那個小魔頭,便一路抱著她、扶著她、讓她枕在自己腿上、還把她圈在懷裡取暖……呵,那小魔頭故意的!
可是,喂毒藥?
“不知道,”沈瑾白說,“她隻說過她百毒不侵,卻沒說是怎樣練成的。”
她故意這樣說。
明袖歎了口氣:“上一代谷主是一個很有決斷又很狠心的人。主人也是可憐,為了練成百毒不侵之體,從她斷奶後就被她娘喂各式各樣的毒藥,等到快撐不住的時候再給她解藥。聽說,她小時候正經的飯都沒吃過幾頓,幾乎是把毒藥當飯吃。就這樣,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適應了各種毒藥,這才練成了百毒不侵之體。可是,她雖然因此練成了百毒不侵之體,卻也因此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比常人虛弱……從小就吃毒藥長大,身體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哪能不虛呀。所以她根本沒有辦法習武,她的身體太弱了。”
“原來是這樣。”沈瑾白心想。
“後來上一代谷主病逝,主人成了谷主,我們姐妹才第一次見到她。她當時十分瘦小,但白的嚇人,性子也是乖僻極了。她當時分不清我們姐妹三個,只能靠衣服顏色來區分,我們當時也不懂事,就想著逗一逗她,於是在某天,我們換了對方的衣服,然後等她叫錯我們名字時,我們就告訴她,她認錯了,”明袖說著,歎了口氣,“那次我們惹惱了主人,她覺得我們是她的侍從,卻又捉弄她取樂,當即便發怒了。並且從此以後,她再也沒叫過我們名字,隻把我們都稱作‘袖袖’。”
然而沈瑾白根本沒怎麽聽明袖後面這段話,她還在想那“百毒不侵”的事。從小服毒、不見天日、一個人孤零零地長大……
那小魔頭把她設計自己的事都說了,怎麽偏不說這些?哪怕她都掐住她的脖子了,她卻也只是賴在地上撒嬌說自己真的不會武功。
“總之呢,主人很記仇的,”明袖說,“你若得罪了她,她能一直記著,然後回報你幾百倍。你若想在谷裡活久些,最好別惹她。”
“哦,”沈瑾白隨口應了一句,又把碗裡的最後幾口飯吃完,把碗筷一放,“你可以走了。”
是那小魔頭的囑咐,吩咐來送飯的人務必盯著她把飯吃完才能離開。沈瑾白覺得,可能是那小魔頭怕自己絕食自盡吧。
明袖便來收拾碗筷,就要走。可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沈瑾白卻悠悠地開了口:“對了,提醒你一句,你家主人從來沒告訴我她是百毒不侵之體,我方才是詐你的。”
吃過飯,沈瑾白便坐到書桌前,翻開了書。她這幾日閑來無事便鑽研這些書,如今已把韶雲派的劍法都記熟了,又練了練內功心法,果然大有長進。
看了一會兒,沈瑾白有些累了,便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這酒是襄宜谷自釀,著實香醇。
“等我把這些都學會了,我就離開這裡,”沈瑾白心想,“然後便再也不見你……我倒要看看,你會如何。”
可想到這裡,她心裡卻有些失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些什麽。可那被欺騙的憤怒又立馬壓過了這失落,這是來自她的報復。
想著,沈瑾白覺得心中煩躁,拿起了桌邊的竹棍就出了門。蕭非並沒有把她的劍還給她,她想要練劍,隻得去尋了一根細竹棍,湊合著用罷了。
沈瑾白出了屋門,在門前尋了一處開闊的地方。如今這裡已經沒有雞了,蕭非特意命人把雞都撤掉給沈瑾白燉湯喝,這是那日在臥房裡她答應了沈瑾白的事。所以,如今沈瑾白還算是行動自如。
她立於林間,長舒了一口氣,便揮舞起了竹棍。這幾天看了韶雲派的劍法,她受益匪淺,把從前劍法裡還需改進的地方一一改了。可忽然,她又想起了石從風在被逼急時用出的劍法――那劍法同樣凌厲無比,比沈瑾白的還要乾脆利落。沈瑾白想著,不由得又照著回憶裡的劍法練了起來。
她從前的劍法未經雕琢,還有許多冗余之處,雖然凌厲,卻有些費力。如今她對著韶雲派本身的劍法,回憶著石從風的招式,以及古往今來劍法的精要之處,忽然間把這些在腦海中融為了一體。手裡的竹棍在刹那間似乎有了別樣的風采。
這或許便是頓悟吧。
沈瑾白想著,手裡的竹棍舞得更用力了些,帶起了一陣風。她舞得酣暢淋漓,這竹棍仿佛都要成了一把真劍了。
“是誰在那裡?”一個女聲忽然響起。
沈瑾白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垂下手來,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中年女子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她手上還提著一個籃子,裡面裝了些花草,想來是製毒用的。
“衣著華貴,在這谷裡應當是有身份的人,”沈瑾白想,“多半是非……是她的師父。”
沈瑾白想著,又打量了這中年女子兩眼,卻不由得奇怪:“她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
正想著,那女子卻已經到了跟前。“你是小谷主帶回來的那個姑娘?陸惟的未婚妻?”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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