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蕖看向她的眼神裡盡是疑慮,似乎在疑惑為什麽方才自己突然動不了了。可她又迅速垂下眸來,看似十分淡然地道了一句:“公主不是不想見貧道嗎?”
蘇商商愣了一下,她好像之前是不想見梁蕖來著,怎麽今日見梁蕖甩袖走了卻又急急忙忙地追了上來?
想著,蘇商商瞥見了手裡的烤雞,忽然想起她是來做什麽的。於是她連忙呈上烤雞,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她問梁蕖:“國師,給你的,吃嗎?”
梁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蘇商商,眼裡一時竟看不出喜怒。蘇商商本來很得意,很囂張,看見這眼睛,卻又沒膽了。
她默默地將烤雞藏在身後,低下頭來,道:“我知錯了,我就吃這一次……”
“隨你。”梁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抬腳又要走。
“國師!”
蘇商商又喊了一句,只見梁蕖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公主既然不願見貧道,也受不得這國師府的許多規矩,貧道自然也不會多礙公主的眼。也不必等陛下出關,不必等天象恢復正常,貧道自然會盡快為公主安排進宮事宜。”梁蕖說著,微微側頭看向蘇商商,似乎輕輕歎了口氣。
她想回頭,可她卻不敢回頭。
蘇商商呆呆地看著梁蕖的背影,一時失神。她好像真的把國師惹生氣了。
想著,她隨手就要舉起烤雞再咬一口,可肉到嘴邊,她卻突然食欲全無。
好奇怪,這是她第一次不想吃肉。
第10章 月夜
梁蕖根本不敢再看蘇商商,故作淡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屏退了眾人,掩上了門,便在蒲團上打坐。
看似認真悟道,可她滿腦子卻都是那個西吉國送來的的假公主。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自那日在驛站外聽見轎中之人緊張到發顫的聲音之後,她就仿佛著了魔一般。當天晚上,她便做了一個和這姑娘有關的夢,從此每夜都會陷進這個夢裡。甚至有時候,白日裡她都會想起這個夢。
明知夢的結局是什麽,她卻還是止不住地想回味。夢裡的姑娘和她平日裡所見到的頗有些不同,平日裡的姑娘總是一臉驚恐、小心翼翼的,而夢裡的她卻格外主動、格外勾人,令人心甘情願地沉迷於其中。
梁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做這樣奇怪的夢,但她卻一點都不排斥這個夢。
也就是那日這姑娘醉酒,梁蕖才在現實生活中見到了近似夢中的景象。那姑娘迷迷糊糊地趴在自己懷裡,迷迷糊糊地睜著眼睛瞧著自己……梁蕖那一瞬間竟有些心虛,再不敢直視這姑娘的眼睛。
就算這姑娘是假冒的公主又何妨,只怕真公主也比不上她萬分之一的可愛。
梁蕖閉著眼,眼前浮現的全部都是蘇商商的面容。這些日子,她和她朝夕相處,早已把她的模樣刻在了腦子裡。一閉眼睛,她便會想起這姑娘磕磕巴巴誦讀經文的模樣,想起這姑娘邊跪著邊打瞌睡的模樣,想起這姑娘睜著大眼睛緊張地偷偷瞧自己的模樣……
梁蕖想著,無奈苦笑。她做國師十二年了,也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有些記憶已經模糊。可這些明明只是些小事,她卻記得這樣清楚。
仿佛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那姑娘於她就是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可她如今卻也明白,她必須將這姑娘送走。
西吉國進獻公主,本就是為求和。梁蕖另有所圖,這才賣西吉國一個人情,幫著牽線搭橋。不論這姑娘是不是真的公主,她都是要把她送進宮裡去的。
可那日她不過稍稍流露出了一點送這姑娘進宮的意思,這小姑娘便沉不住氣了。明明這小姑娘也是為進宮而來,卻話裡話外都陰陽怪氣的,似乎頗為不滿。
也是,也該她不滿,誰會喜歡別人利用自己呢?
梁蕖那日也心虛的很。明明她早就做好了送這姑娘進宮的打算,明明一切都計劃好了,可是在聽到那姑娘一連串帶著慍怒的問題之後,她也有些慌了神……她這樣的人,欺世之事尚且做得心安理得,卻因為這小姑娘的幾個問題慌了。
或許那日的意外,便和她的心慌意亂有關吧。
那日無意間滴落在手上的血,還有醒來後綁錯了手的帕子……她總覺得定是這姑娘做的。
可那日,梁蕖特意確認過了,沒人進過她的房間,她最終也沒有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梁蕖心裡奇怪,卻也不想深究了。那姑娘既然連帕子都能綁錯位置,想來綁帕子的時候,她手臂上詭異的圖案已經消失了。那姑娘多半什麽都沒有看到。
梁蕖理智的很,她知道,這姑娘實在不能留在府中了。這姑娘已然起了疑心,若是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她的秘密,只怕就瞞不住了。
她本打算第二日就去同那假公主說她的打算的,可第二日,那假公主偷懶,對她避而不見。若是平日裡,她定然派人百般催促,可那一日她卻不想催了。
不見就不見吧,什麽時候見面什麽時候再說。
一連幾日,那假公主都沒有見她,她也只是裝著樣子去催她。梁蕖心裡竟然在期盼著這假公主一直不出現,如果假公主不出現的話,兩人沒有過多的接觸,她的秘密也不會那麽容易地被發現,因此,她也沒必要上趕著去說這個決定,假公主還可以一直留在她的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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