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金碧輝煌。
軟榻上是金絲錦被,地毯是罕見的雪狐皮毛,珠簾是圓潤透亮的珍珠,茶幾矮桌都是精雕細琢出來的金絲楠木,連棋盤上的棋子都是用毫無雜質的玉石打磨出來的。
“你們大梁也太有錢了吧,將軍的馬車也這麽華麗!”風弦拿起棋盤上的棋子。
“別碰,這不是我的東西!”莘澄將她從棋盤前擠開, “這是陛下禦賜的馬車,本是她禦駕親征帶著的,萬不可損毀器物。”
“哦,真稀奇,竟然肯給我用。”風弦將手中的白玉棋子拋回棋笥中。
莘澄悶聲, “你傷得極重,又是別國質子,要是你死了,堯夏鬧個魚死網破也對大梁不利。”
她才不會說是自己求了好久才求來的恩典。
“堯夏既然讓我這個太女的冒牌貨頂替,就算鬧個魚死網破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左右對大梁的風聲沒有損耗,是堯夏有錯在先。”風弦極冷靜地說。
竟與柳珹當時說的一字不差。
莘澄趕緊轉移話題, “你好像很不喜歡堯夏?”
風弦沉默,轉而在她面前坐下,將琴放在大腿上撥動琴弦。
雜亂的琴音從修長的指尖泄出。
真可惜,剛剛調好的琴,音又亂了。
這次一定定時更新!我發誓!
第2章
風弦笑了一下,上手扭動琴軫, “本想著與將軍有緣,像是似曾相識的一位故人,興致來了獻一首曲子給將軍聽,卻看這琴也太不爭氣。”
莘澄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想著她能夠多說一些“故人”的事。
可美豔女子莞爾一笑過後又是默然。
清風拂過官道上的片片楊柳,吹進馬車的窗戶,浮動美人的青絲,墨色浸染在透著黑斑的琴上,竟讓琴有了淡雅的古韻。
莘澄見她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意思,隻好坐在她面前,身下是柔軟的地毯,她把身側的佩劍放在一邊。
“那位故人是誰?”莘澄試探,壓抑的情感如地火般熱烈地燃燒,炙烤著她的心。
“太久了,她很早之前就不告而別,我記不太清了。”風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雙漂亮精致的鳳眼閃爍著莘澄看不懂的光芒, “琴調好了。”
莘澄剛想開口,便被柔美的琴音打斷,她隻好垂眼細細聽著。
莘澄從小就跟刀劍作伴,她不會像那些端坐朝堂之上的君女做出精巧的文章和品茗賞曲。
但她聽著一個個音色獨特但意外和諧,她驚喜地抬眼望向正沉浸在琴音的風弦。
風弦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那陽光也像是偏愛她一般,以極好的角度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就是就算只是身著一件最簡單的白色素衣,那如神祗般精致的臉龐與周身的氣質讓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悠遠飄渺的荷。
“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真奇怪,這些鎮南侯小時候壓著她背的詩文,這下倒自己浮現在她的腦中了。
莘澄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一片自由的神域,她撥開神域的霧靄,看到一片盛開著漫天野花的山坡,上面坐著一個低頭撫琴的少女。
她穿著一身白衣,宛如一位降世的神女。
莘澄熟悉這個場景,這是她與風弦相遇的情景!
她正要跑過去拍少女的肩,卻感到手背一熱。
是一滴眼淚。
誰的眼淚?
“哭什麽?”風弦早已收起了琴,指著外面熱鬧的大樓問, “小將軍,那裡為什麽那麽熱鬧?”
馬車已經駛入汴京,街道周圍都是熱鬧的商鋪,行人摩肩接踵都向一個方向走去。
正是風弦指著的那棟大樓。
天色漸晚,霞光紅透了半邊天,但那世間最絢爛的色彩好似都被藏進了那棟大樓中,各式各樣的燈籠竟然已經全部點燃,裝點得大樓輝煌璀璨。
每一盞燈籠的背面都有一個小小的特殊標志,上面繪製的樣子像一根長長的枝條和幾片削瘦的葉。
“一定是大梁了不起的地方吧?”風弦看著絡繹不絕的人湧進大樓來了興致, “瀟湘館?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莘澄擦拭乾淨臉上的淚痕,實在不好意思說汴京最出名的不是皇權所在,而是這一棟瀟湘館。
“喲,那攬客的男妓還俊。”風弦見她默認,指著大街上笑得花枝亂顫的男子說道, “你快看,一會馬車就駛過去了!”
莘澄被她哄得飛快望了一眼又收回,在大街上袒胸露背的,成何體統!
“荒、荒唐!天子腳下就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尋歡作樂,陛下回來我必會參一本,讓禦林軍的人好好整治京城。”莘澄面色竟比天邊的晚霞更要紅豔,她飛快地拉下馬車窗欞的簾子,將男妓的調笑打趣的聲音隔絕在外。
風弦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 “小將軍,你什麽時候帶我去那裡玩一玩?”
“帶你去瀟湘館?你現在是堯夏的質子,又不是來訪的使臣,一會就把你關進將軍府!”莘澄拾起毛毯上的佩劍,轉身催促小卒將馬車駛得快些。
將軍府?這待遇可比在軍營裡好上許多了。
風弦不慌不忙。
莘澄回過神來, “不許叫我小將軍!你這可是不敬之罪,這次就算你無心之失,下次再聽到就把你關進司寇的大牢。”
風弦仔細看了她一眼, “嗯,看起來其實也不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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