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意難以揣測,憐谷將兩人帶到殿內就退了出去。
“你自己看。”柳珹將信遞給薑毓。
薑毓剛想去接,柳珹松開了手,信掉在了兩人之間的地上。
薑毓一愣,隨即臉上浮起羞憤的紅暈。
風弦見狀,彎腰將信撿起放在薑毓手中。
“薑毓,拿好信。”風弦沒看柳珹是怎樣的臉色,她從進來後就沒看向過她,應該很得意吧。
柳珹並不是她想的那樣得意,更多的是被她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對比的難堪。
薑毓打開信,信上滿是高傲的話語,並不屑於大梁的進攻,並篤定大梁這些年的南征北伐早已耗盡了元氣,此番必是綏滄大勝。
至於質子薑毓,隻說戰事緊張,不願再費馬力接送,死生自當大梁定奪。
“不願再費馬力接送……嘖嘖,薑毓你在綏滄是多不堪。”柳珹嘲諷道。
風弦不知柳珹是什麽打算,不好貿然開口,薑毓拿到信並不奇怪,預想的就是這樣,要接她回去才叫意料之外呢。
柳珹也想著薑毓手中的部署圖,得要找個機會讓她送出去,不然這天賜的良機豈不白費,只求這同時,若是能讓利益最大化,那就更好了。
柳珹看向風弦,她瞧見了風弦頭上的纏金枝蝴蝶金釵。
“薑毓,你當初冒名頂替欺君犯上已是重罪難逃,此番又有謀害霄兒的事,若不是風弦這般護著你,你在大梁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柳珹會留薑毓的命,甚至還會讓她享受一段來去自由沒有限制的時日,只要挑撥開她與風弦的關系,讓她不再風弦掌控之下,那部署圖遲早會傳到綏滄國內。
她話音一轉,“也是……你從小待在角落,確實也沒有風弦這般的深謀遠慮和見識,畢竟人家風弦可是堯夏從小培養的嫡長女,若不是這次質子急需一人,綏滄王怕是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風弦聽出柳珹的弦外之音,“薑毓,別想哪些。”
柳珹漫不經心地看向風弦,“風弦你倒是說得輕巧,別想這些,也虧有你這般善心,不然她都活不過來大梁的第一晚,對了,要不是你每次明裡暗裡的恩典都提著她,沒準朕已經能夠應允堯夏將你放歸了。”
風弦知道她說這些不過是讓她們的心更亂,剛想說什麽,便又聽柳珹道——
“薑毓,這次你該怎麽逃呢?”
薑毓還是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心裡想著什麽。
憐谷忽然快步走來,“陛下,今晨二皇女特意為您和皇祖準備了一曲《洞天春曉》,請您去四泰閣與皇祖一同聆賞。”
柳珹驚喜地從龍椅上站起,“阿絮?”
“是。”憐谷笑容滿面地應答。
“好,朕馬上就去。”柳珹招手讓憐谷在外等著,“薑毓,你先回去,風弦我還有話對你說。”
薑毓失魂落魄地出了承德宮。
柳珹稍稍鎮定下來,但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褪去。
“聖上特地叫我留下,所為何事?”風弦佯裝妥協地看向柳珹。
柳珹站在她面前,凝視她鬢邊的纏金枝蝴蝶金釵,“我大梁泱泱大國,養著薑毓一口閑人倒是不難。”
風弦垂眼,鬢邊墜下的蝴蝶裝飾晃動了些許,“聖上想要什麽,直說便是。”
柳珹拿出袖內一直帶著的另一隻金釵,親自插入風弦另一邊的發中,一對纏金枝蝴蝶金釵終於如她所願,被端端正正地裝飾在美人頭上。
“朕納遊蘇為侍君後,即刻便下江南探查民情,挑選些適合貿易西域的東西,你與朕一同去。”
風弦抬眼,鬢邊的金釵微晃,別樣的榮光躍現在她絕美臉上,“謝聖上厚愛。”
答應了?風弦竟然這樣輕易地就答應了?
柳珹看著她的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聖上,二皇女還在等您,我先行告退了。”風弦蹲身行禮後,不顧柳珹的反應跨出了殿門。
迎面便見鳳君莘觀南。
“鳳君萬安。”風弦蹲身行禮。
莘觀南被她頭上的那一對纏金枝蝴蝶金釵晃了眼,他偶然見過這釵子從柳珹的袖間滑落掉下。
“殿下不必多禮。”莘觀南朝風弦回禮後,並未多說什麽。
風弦朝他笑笑,便快步走出承德宮。
“陛下,阿絮已等候多時了,侍身已經備好了早膳與父君喜愛的荔枝在四泰閣,特來承德宮找您同去呢。”莘觀南的聲音傳出。
風弦快步繞過宮人早已在外準備好的轎輦,回到夢澤軒。
第32章
風弦在夢澤軒庭院前的桂樹旁找到了薑毓。
她背對著風弦的方向,蹲在地上,用手偷偷抹著眼淚。
風弦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所以她選擇等她情緒冷靜下來後再談。
她昨日費心想了一夜,終於發現一個被眾人忽視的一點。
為什麽,薑毓會在宮中大變的那一天晚上出現在承德宮?
她到那裡去蓄意謀害柳霄,難道是未卜先知牧景和會挾持皇女?
雖說已到金秋八月,臨近中秋,但大梁的天氣無常,秋老虎竟比三伏天還要厲害,熱風卷著燥意襲來,風弦捏緊袖間的帕子,手心冒出虛汗,她掩嘴咳了幾聲。
薑毓終於發覺了旁人在側,她將手中綏滄發來的信件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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