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裘大師。”風弦盈盈一笑,扶正頭上的鬥笠,“裘大師準備去哪懸壺濟世,拯救蒼生?”
裘嬙背起行囊,“聽風師姐已經被丹霞藥谷通緝,人世間再無阻礙,這次我準備去西域看看。”
“祝裘大師一路順風。”
裘嬙利索地翻身上馬,“你也是!”
顧雲和曲嬈紛紛拿出送別禮給風弦,顧雲還偷摸塞給她一壺酒——
“前輩莫要推辭,這是上好的千日釀,你且拿去路上解悶。”
柳絮憂心地看向她,“風弦,真的不需要馬車嗎?光靠走得要走上三個月有余才能到堯夏……”
柳絮懷中的黑貓嗅到風弦香囊中的異香,頓時又被吸引,跳下柳絮的臂彎,在風弦腳邊繞來繞去。
“無事,我還沒領略過大梁的江南呢,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風弦想起柳霄給的柳枝,輕聲湊到她耳邊道,“我知你志向不在於此,若是日後到處奔波,可來獨棵柳樹繁茂的山林來尋一尋,沒準我就住在那。”
“真羨慕你啊風弦,如果我以後能成為像你這樣的人就好了……”柳絮眼中有濃濃的不舍和羨慕。
風弦將黑貓放在她懷裡,“阿絮,我希望你成為自己。”
“阿絮不用改變什麽,只要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就好。”
柳絮此刻或許並不明白風弦的話,但還是擦掉眼角的淚點點頭。
黑貓掙扎著跳出她的懷抱。
柳絮想要抱起黑貓,卻被一次次掙脫。
風弦將依偎在腳邊的黑貓抱起,“它既然願跟我走,那便與我一同上路吧。”
柳絮心中不禁難過,她身邊再無一件東西是代表那個將自己護在身後的女孩的了……
風弦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金釵,遞給柳絮,“這是薑毓生前雖寶貴的金釵,你拿著,也算留個念想。”
柳絮接過金釵,泣不成聲。
風弦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
莘澄將她扶上紅影的馬背,坐在她身後策馬至汴京城門。
一路上,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看見荒涼的田野,莘澄才默默懊悔自己為什麽不再慢一些。
風弦拍拍紅影的頸,誇讚道,“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寶馬。”
紅影記得她,高興地低低嘶鳴。
莘澄不舍地拉著她的手,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誰的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地掉呀,怎麽是我們大名鼎鼎的鎮南大將軍……”風弦雖然心中酸澀,但還是笑嘻嘻地拿出帕巾幫莘澄擦掉眼淚。
莘澄咬住嘴唇,像要說些什麽,卻總是說不出口,她怕自己一說完話,風弦就一走了之,再也不會回來了。
“好了好了——”風弦拽住她的衣襟將她拉下,踮起腳來細細親吻她的臉頰,“真是拿你沒辦法,看在小將軍這些日子這麽乖的份上,就多獎勵幾個親親吧。”
莘澄還是說出心裡話,“風弦……我不想你……”
我不想你走。
風弦又一次吻住她的唇,唇齒交融間,細碎的聲響飄散在寒風中。
黑貓蜷縮在紅影身上,安靜地等待她們。
風弦抱起黑貓,“阿莘,我們還會再見的,你要相信。”
遠遠見金黃轎輦駛來,莘澄隻好翻身上馬。
是柳珹派人來催促莘澄快點上路,出發去北土鎮守邊疆。
“日月山河還在,將軍慢行。”
風弦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莘澄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范圍當中。
——
大梁皇宮內,憐谷掀開遮擋風雪的簾子,“陛下,風弦已出了汴京城了。”
柳珹坐在滿是美人畫作的屋子內,怔怔地點點頭。
若是細看,畫作上的每一個畫面都是風弦在皇宮各處生活的樣子。
憐谷默默退了出去。
——
崇寧十年冬,堯夏質子風氏貶為庶人,永世不可為王,念及其才思敏捷,琴技不凡,教導太女有功,放歸堯夏故土,安度余年。
崇寧十五年,風弦抱病猝卒,堯夏舉國哀思。
——
大梁北土。
廣袤的草原,延綿萬裡的高坡,壯麗奔騰的長河,茂盛勃勃的森林。
全都覆蓋上厚厚的白雪,空氣中乾冷的寒風像是用刀深深刮人的臉。
一人策馬奔騰在山路中,拐進一座種滿竹子的山林中,停在一處不易察覺的庭院前,庭院門口還種著一棵粗壯的柳樹。
“這大梁史書就這麽說我的呀?”風弦放下手中的書,細細品著杯中的千日釀,感歎道,“還是顧雲小友的酒正宗好喝~”
莘澄站在亭廊抖落身上落下的雪,不肯自己帶著渾身寒氣回到屋中。
“我回來了,風弦——我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還有你最喜歡的麻辣兔頭!”莘澄興奮地拿著油紙包著的兔子掀開簾子。
就見一面帶青銅面具的女子站在離風弦不遠的地方坐著。
“柳言?”莘澄瞬間緊張起來,一個箭步衝到風弦面前,“你來這裡做什麽?”
風弦拉著她坐下,“別緊張別緊張,她來給我送信。”
柳言起身告辭,“只要付出代價,鏡月閣依舊願意為任何人效勞。”
莘澄盯著她走出門,直到看不見了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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