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感慨地說:“學姐,你真的好貼心,該坐哪趟地鐵,在哪換乘,音樂廳哪個位置最好,餐館哪些菜好吃,你都事先了解得清清楚楚。我都以為那時候你想告白呢。”
告白?
柳知霜從溫流光的掌心掙脫開,單手撩了撩耳邊的長發,似笑非笑。
溫流光頓覺心梗,痛苦地捂住了腦袋,解釋道:“學妹,其他十多個人你是半個字都沒提啊。那是我作為社團前輩,帶你們大一新生團建,除了你,還有其他十多個人呢。”
根本不是雙人約會,而是團隊團建。
再說了,誰告白會去看《梅耶林韻事》?那是講茜茜公主的兒子——皇太子魯道夫,和情人瑪麗自殺的故事。
帶自己喜歡的人去看的話,是想借皇太子和情人兩情相悅卻雙雙殉情的命運,來暗示我們相愛的話,不僅我死你也死?
還是借皇太子和原配同床異夢的遭遇,來說明其實我不愛你,而且真愛另有其人,是個比你漂亮比你年輕比你知情識趣的小姑娘?
她以前怎麽沒發覺,江淶腦回路的清奇不弱於她呢?
江淶滿不在乎擺擺手:“那次不算的話,我們還一起買過遊輪觀光情侶票呢。”
情侶票?
這下連一直默默喝湯的秦鳶都詫異地抬起了頭。
溫流光已經不敢去看柳知霜了。
她按住心口,痛不欲生道:“是買了情侶票,可我們是三個人一起買的,為了省錢才這麽做的啊!”
她在國內是富二代,在加拿大就是個普通留學生,吃穿用行都不奢侈,該省錢的地方就省。
“三個人?”柳知霜吃了一驚,皺眉追問。
“嗯,遊輪觀光行買單人票太貴,我們為了省錢,買了情侶套票。”
“你們三個人怎麽能買情侶票呢?情侶票不都是雙人的嗎?”秦鳶都忍不住問了。
溫流光神情隱忍,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因為第三個人,是我們校辯論隊隊長。她以‘愛情不僅僅產生於兩個人之間’為論點,辯倒了所有工作人員,然後我們三個成功上了船。”
眾人都沉默了。
半晌,秦鳶才感慨道:“貴校真是,人才濟濟。”
江淶點點頭:“對了,學姐,我剛才不是說,我以為你喜歡我。畢竟,你經常送我回宿舍,我們經常在食堂偶遇……”
“等等,等等,”溫流光打斷了她,求生欲在這一刻達到巔峰,“我送你回宿舍是因為我們都是留學生,住一棟樓;經常在食堂偶遇是因為多大做中餐好吃的食堂就那一個。總的來說,都是巧合,你的感覺是錯的!”
她在留學期間清心寡欲,沉迷學習不可自拔,就算有娛樂活動也多半是為了豐富履歷,根本沒時間追小姑娘。
“我知道。”江淶一直眯著眼笑。
溫流光松了口氣,還好,沒讓知霜誤會就行。
她正端著茶杯抿一口壓壓驚。
江淶又開口了:“你對所有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隻喜歡某一個人。”
茶沒咽下,反而從溫流光的嘴角溢出了。
溫流光咳得驚天動地,一邊咳一邊瞪著她可愛的小學妹:“別,別說了,咳咳咳……”
再說下去,她在知霜眼裡的形象就會從勾搭學妹的無恥之徒,變成心比海寬的中央空調了。
“繼續說,”柳知霜精致的下巴揚起一個驕矜的弧度,泠泠如碎玉的聲音響起,“我還想多聽聽。”
溫流光的心,碎了。
都是她為了申請研究生豐富履歷,太過親切的錯。
於是剩下的時間,江淶口若懸河,把多大本科期間的溫流光扒了個乾乾淨淨。
“學姐專業成績很好,沒有一門不是A的。”
“學姐大一加入了樂隊和冰球隊,大二在藝術節表演,可是大三居然去唱了搖滾音樂劇。”
“學姐平時對所有人都很親切,但太累的時候就會無精打采,我叫她,她都沒有理我。”
“有段時間,學姐經常投喂一隻流浪貓,可惜沒過多久,貓就消失不見了。”
“我有次見到學姐在看山本高遠的詭譎美學藝術展。”
“我最佩服的是學姐的腦子,我看過她所有作業,不是一個人能想出來的。連教授都誇她思維獨特,經常能給出截然不同的幾種思路。”
柳知霜靜靜地聽著,企圖從這些話語中,捕捉更多關於溫流光的點點滴滴。
溫流光目光僵直,魂遊天外,江淶說的一半她記得,一半她忘了,不過這都不要緊,關鍵是之後怎麽哄知霜開心。
等她們吃完飯結帳出來,都快十點鍾了。
江淶說得高興,喝了點酒,秦鳶便自告奮勇開江淶的車,帶她回酒店。
溫流光沒有喝酒,可以開車。
霓虹燈光影裡,柳知霜肌膚細膩如瓷白玉器,往常凌厲冷冽的眼眸中也多了幾分慵懶柔和。
“知霜,”溫流光邊開車,邊可憐巴巴地探虛實,“你生氣了嗎?”
可千萬別聽江淶的一面之詞,以為她是海王。
“嗯?”柳知霜垂眸掩去眼底的疲憊,“我為什麽要生氣?”
溫流光20歲了,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有過朦朦朧朧的曖昧也是很正常的事。
雖說一開始心中不悅,但屬於正常反應。她是個心態成熟的成年人,沒必要亂吃飛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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