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成天惹事的混世小魔王,現在是乖巧懂事的三好小學生。
溫太太感到慶幸的同時,又隱隱感到不對,總覺得女兒被救回來以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偶爾目睹到女兒用眼角打量人的涼薄戾氣的目光時,這種感覺尤甚。
然而很快,溫流光在發現她時,又會眉目溫和地微笑,讓她覺得之前只是錯覺。
也許孩子大了,到了青春期,總會和小時候不一樣。
溫太太這麽開導自己。
再後來,溫流光提出小學畢業後去加拿大留學,溫太太是一百個不同意,當初放在眼皮子底下都出了事,出國後鞭長莫及,更保護不了小女兒了。
還是溫爸勸她答應的。
“也許換一個環境,對二寶更有幫助。”向來開朗樂觀的溫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是說不出的沉重憂鬱。
一直靠譜,又是家裡的支柱的丈夫都這麽說了,溫太太也不再有意見,揪著一顆心讓丈夫送二寶去了加拿大。
後來的每年,不管生意如何繁忙,溫爸都會飛去加拿大看望溫流光,然後將溫流光的情況匯報給溫太太,以安撫溫太太一顆愛女之心。
二寶成績很好;
二寶新加入了足球隊;
二寶迷上了冰球;
二寶打算學醫;
從丈夫那知道溫流光情況的溫太太徹底放下了心,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加拿大,女兒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最重要,更何況女兒還學業成績優異。
回憶完往事的溫太太望著天空,抹抹眼淚,心中不由思念起了離世快四年的丈夫。
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
……
柳知霜進入溫流光的房間時,腳步略顯急切。
她是敲了門的,但是門虛掩著,卻沒人應,她害怕溫流光出了事,於是匆匆進來找人。
好在,溫流光就側坐在書桌前,面前擺了台筆記本電腦。
她佝僂著腰,眼神僵直盯著屏幕,臉色不知是原本就這麽蒼白,還是被屏幕光映得這麽蒼白。
“溫流光。”柳知霜喚了一聲。
不料溫流光猛地閉上眼,打了一個寒噤,臉上滿是驚恐。
柳知霜急上前兩步,這才發現溫流光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一張極為可愛的小蛇圖片。
柳知霜連忙用手遮住溫流光的眼睛,一邊柔著聲音安撫她,一邊牽住她冰涼的手,把她往旁邊扶。
待溫流光穩穩當當坐在床邊時,柳知霜才松了一口氣,放下遮住她眼睛的手,直視著她,道:“我已經拒絕秦鳶姐了,你不要怕。”
溫流光神情恍惚。
她是想治療自己對蛇的恐懼的,雖然恐懼原因不明,但治療動物恐懼症的方法無非是那些,她剛剛想嘗試的,就是脫敏療法。
結果效果甚微,只是一張很可愛的小蛇圖片,她看了,也有抑製不住的回避行為。
她打算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必要的話,可以使用藥物。
“溫流光,溫流光,”柳知霜在她眼前揮揮手,蹙眉擔憂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啊?”溫流光這才回過神,渙散的目光落在柳知霜身上,眼神閃爍。
“我說我拒絕秦鳶姐了。”柳知霜耐心地再重複了一遍,她心疼地看著溫流光過於蒼白的臉頰,心中隱隱作痛。
“你看過劇本了嗎?”溫流光勉強勾勾唇,想微笑一下讓柳知霜放心,但實在笑不出來。
柳知霜遲疑片刻,才搖搖頭,說了真話:“沒有,不過你這麽害怕,我要是演了,恐怕你都不敢見我了。”
演戲固然重要,但說到底,青蛇不過是一個角色。為了演青蛇,而冒著讓溫流光產生陰影的風險,這種事,柳知霜不會去做。
“我是很怕,”溫流光虛弱地坦誠,落在柳知霜身上的目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繾綣,“但是你看過那個劇本之後,如果喜歡的話,就去演吧。別的事情,我來想辦法解決。我的知霜,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
這是她的選擇。
在她心目中,知霜的事業比她自己還重要,她是萬萬不願自己的存在讓知霜束手束腳。
“可是……”柳知霜欲言又止。
溫流光緩緩站起身,摟住柳知霜,俯在她耳邊輕柔卻堅定道:“我會去看心理醫生,會治好我的恐懼症,我不會讓任何因素阻礙到你的未來,還有我們的未來。”
……
八月的最後幾天,柳知霜投入到《惑》的收尾拍攝中,而溫流光也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著手系統治理她對於蛇的恐懼。
明天是柳知霜殺青的日子,也是《惑》拍攝完成的日子,溫流光早早地為劇組準備了鮮花、禮炮和宴席,以及她獨為柳知霜準備的禮物。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萬事俱備之時,溫流光接到了來自加拿大的一通電話,是她的鄰居Kai,一位中美混血兒,因為一半的血緣相同,他們關系還不錯。
溫流光在多倫多有一處房產,是她剛去留學時,溫爸為她購置的獨棟小洋房,配套花園。
留學八年,上課時,溫流光住學校宿舍,沒課的時候,就回到小洋房休息。自己的房子,怎麽樣都比學校宿舍住得舒服。
“所以,Kai,你的狗把我的花園刨了?”溫流光一臉的難以言喻,但又想起Kai養的三隻狗——薩摩耶、哈士奇,以及阿拉斯加,頓時覺得這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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