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裡的記憶,並不是全部都清晰,她以為是穿書後和原人格沒有融合好的後遺症,但是時至今日,她也不能想起那些事情。
兩個月前在飯店遇見江淶一起吃飯時,江淶說過,她曾經在多大投喂一隻流浪貓,可惜沒過多久,貓就消失不見了。
溫流光瞥了一眼白骨堆裡的貓頭骨,默默祈禱不是同一隻。
江淶還說,見過她在看山本高遠的詭譎美學藝術展,因此一直以為她喜歡詭譎美學,暴力美學,血腥美學。
她當時以為江淶是胡說八道,胡編亂造,現在看來,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還有之前從海外寄來的無名藥片,和送給知霜的Tiffany戒指盒弄混了,導致知霜以為她送的禮物是治療精神分裂症、雙相情感障礙和躁狂症的奧氮平,明明快遞指明就是送給溫流光的,她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奧氮平真的,可能就是她自己要用的呢?
溫流光之前從沒覺得自己的精神有問題,可如今不得不懷疑。
她默默打量著這棟承載她八年留學記憶的洋房,應該是再熟悉不過的,此刻卻如此陌生。
深吸一口氣,溫流光推開了房門。
當時她剛穿書過來,急著回國從老一手上救下柳知霜,所以沒有過多關注屋內的陳設,現在仔細一看,她簡直頭皮發麻,入墜冰窖。
屋內的裝修十分具有割裂感,公共區域還好,是輕奢風,但兩間臥室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一種簡約溫馨,一種冰冷跳躍。
而且所有私人用品,幾乎都有兩種。
玄關處的拖鞋,兩雙;
茶幾上的水杯,兩個;
廚房裡的餐具,兩副;
洗手間裡的牙刷,兩把,甚至毛巾也是分兩邊懸掛著。
溫流光全身上下抖得不成樣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扼住她的心臟。
她是獨居,一沒合租,二沒在加拿大談戀愛,又不喜歡帶朋友到家裡玩,沒人能進她的房子,更別說在房子裡堂而皇之地留下生活痕跡,除了她自己。
除了她自己。
她是那麽愚蠢。
她為什麽一直沒發現不對?
其實這一刻,溫流光的猜想已經呼之欲出,可到底想垂死掙扎,她咬緊下唇,神經質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隨後開始翻箱倒櫃。
越找,她越絕望。
成套的解剖器材,被禁止帶出實驗室的藥品,印著怎麽擦也擦不掉的暗紅痕漬的工作台,還有長長的尋找心理醫生問診的信用卡帳單,空掉的沒有任何標記的藥瓶……
這些不存在於她的記憶中,卻確實存在於現實的東西,無一不強有力地印證了她的猜想。
在她穿書過來之前,溫流光,原主,本身就患有人格分裂。
而且在人們所知的溫和善良的表象之外,還隱藏著另一層神秘血腥的真相。
……
整整一天,溫流光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沒有吃喝,也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整棟房子就像被勢如水火的兩人分割一般,風格迥異,涇渭分明。
互相厭倦,卻出於某種原因,不得不共處一室。
逼得現在的溫流光快要瘋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只是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心臟空空落落,只能盯著天花板發呆。
突然,擱置在角落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溫流光渾身一顫,手腳發軟站不起來,乾脆爬過去撿起手機。
是知霜發來的信息。
柳知霜:【我殺青了。】
底下發了一張她捧著鮮花,被劇組眾人簇擁著的照片,眉眼明媚,笑容肆意,美得勾魂攝魄。
溫流光繃直身體,緊緊地盯著照片中柳知霜嬌嫵的臉,遲疑片刻,還是沒有選擇回消息,最後緩慢地蜷在角落,將手機壓在胸口,似乎想將照片裡的人按進胸腔,藏在心裡。
過了很久,天色已晚,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側頭凝望著浴室方向。
記得剛穿過來的時候,就是在浴室。
她穿著衣服,躺在溢滿水的浴缸裡,當時是晚上,浴室沒有開燈,一片黑暗,水溫冰涼。
溫流光沒有宗教信仰,可是此時此刻,她默默在心裡祈求上帝。
萬能的上帝啊,求求你,千萬,千萬,別是那個結果。
不然,她該以何種臉面,面對真心待她的知霜呢?
像是迎接最後審判一樣,溫流光起身走向書房,書桌上擺著一直未曾合上的筆記本電腦,似乎在等待著誰來揭開最後的謎底。
接通電源,打開電腦,桌面很乾淨,除了系統圖標外,只有一個命名為“to 溫逐光”的視頻文件,視頻很長,足有1G多,修改時間正是她穿書過來的那天。
溫流光沒有驚訝,平靜地打開了視頻文件。
屏幕上,出現了溫流光的身影,黑色長直發,白色襯衫,眉眼清秀溫潤,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躁鬱和憔悴,她正襟危坐,神情淡漠且從容開口說道:
“姐姐,這是我第一次這麽叫你,應該也是最後一次。當你打開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希望你和媽不要過於悲傷,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省流版:溫流光(原主)人格分裂,有兩個人格,主人格溫柔善良,副人格暴戾殘忍,記憶時通時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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