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江淶走遠,挽救了無知少女的溫流光苦笑著解開了襯衫最上端的紐扣散熱。
六月底真熱,哪怕是早晨,穿著法式襯衫跑步出了一身汗。
目光落到瑪瑙搭綠松的袖扣上,抿抿唇,還是不舍得解開,熱就熱吧,知霜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死都要帶著下墳墓!
溫流光轉身,準備回酒店。
柳知霜的經紀人紀虞今天上午抵達溫氏酒店,將與她就柳知霜未來的發展問題進行磋商。
紀虞是個美好的四十多歲成熟女性,圈內人稱紀姐,據說業務能力極強,曾經帶出過一個影后,溫爸在世時花大價錢挖來的。
那時候的影視圈還是煤老板做投資商說了算,溫爸自命不凡,以為他一個養雞養豬的,也能到娛樂圈分一杯羹,於是興衝衝地成立娛樂公司,花大價錢挖了圈內金牌經紀人紀虞,準備一展宏圖。
結果沒幾年,“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溫爸走了。沒了大老板的資金支持,娛樂公司就在紀虞的管理下不尷不尬運營著,維持著二流公司的地位。
紀虞再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公司不行,她也沒辦法,形勢所迫,都打算養老了,可小溫總突然有吩咐。
得,打工人,給誰打工不是打呢?又不是讓紀虞上一份《出師表》,更沒讓七擒孟獲,老板的吩咐,自然聽從。
於是紀虞昨天接到通知,今天一早就乘飛機,飛過來見小溫總。
溫流光到酒店時,服務員告訴她,人已經到了,在會議室等著。
溫流光一驚,看看時間,不到九點,也就是說,紀虞乘早上五點的飛機飛過來的,這個工作效率,明顯是工作狂,心中對溫氏耽誤人家幾年時間又愧疚幾分。
匆匆趕往會議室,溫流光帶著歉意道:“真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一個二世祖,偏偏沒有富二代的自覺,到底是小農出身,溫良恭謙讓刻進了骨子,頤指氣使這種事她做不來。
“小溫總客氣了,是我太過心急,來得唐突,打攪了您正常的安排。”
說這話的女人穿著飄逸的皺葉領襯衫和闊筒長褲,畫著濃妝,五官立體,棱角分明,臉上的笑紋細而深,簡直就是一隻笑面虎。
溫流光心裡一禿嚕,突然懂了為什麽人們都說,見到紀虞,人就不由自主地又麻又慫。
因為,媽感好重,讓人一見就想起媽媽。
當然不是“世上只有媽媽好”的媽媽,而是早上叫你起床“嶗資蜀道山”的那種媽媽。
要是不讓她順心,你飯都吃不好,覺都睡不好的那種媽媽,太可怕了。
溫流光低下頭,矜持伸出手:“久仰紀小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緊張歸緊張,但笑面虎畢竟不是真的老虎,她溫流光做小老板的,紀虞再可怕,又不能吃了她。
“小溫總太客氣了。”紀虞眉尾微挑,禮貌地同她握手,“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見面,還是八年前,當年的小學生,都長這麽大了。”
說著,紀虞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看向溫流光的眼神居然有了長輩般的慈愛。
八年前,紀虞剛剛和溫氏簽約,而溫流光那時小學畢業,即將前往加拿大,溫爸舍不得女兒,索性把她帶去公司放董事長辦公室裡,好讓老父親多看兩眼寶貝。
所以,紀虞真的在八年前溫爸的辦公室見過她。
“啊,是,是啊。”溫流光措手不及,紅了臉,喃喃應道。
八年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留著降智的瓜皮劉海,簡直是她的黑歷史。
紀虞微笑著,眼眸深邃:“叫我阿姨吧。”
“阿……”溫流光剛想叫出口,猛然反應過來不對勁,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紀虞年紀是她的兩倍還多幾年,可商務場合,叫阿姨算怎麽回事?
而且,雖然紀虞地位高,能力強,算溫氏的高層,但畢竟是員工,讓溫流光一個大股東叫她阿姨,平白無故低了輩分,就是失了話語權,溫流光再讓她做什麽,她也好見風使舵,有了回旋的余地。
想清楚這些,溫流光訕笑道:“紀小姐看起來年輕得很,我還是叫紀姐吧。”
紀虞極富親和力地對溫流光笑笑,不糾結稱呼的問題。
老溫總對她不錯,即使沒讓她實現職業理想,但給的待遇相當豐厚。
溫流光不是“阿鬥”,人好脾氣軟,又有腦子,在不侵犯她利益的情況下,她很樂意繼續為溫氏打工。
“說正事吧,”溫流光從文件袋裡抽出柳知霜的資料,遞給紀虞,“我想讓紀姐你,做她的經紀人。”
紀虞接過,看見照片,她眼神一亮,隨即仔細翻閱查看。
“新人,長相不錯,科班出身。”紀虞如是總結道,“小溫總的意思是?”
溫流光雙手交疊,表情溫和而認真:“我想讓你幫她成為影后。”
紀虞以前就帶出了影后,後來到溫氏,以一己之力把娛樂公司發展到二流,能力毋容置疑。
“小溫總,”紀虞閉了閉眼,似乎在思忖要怎麽說才能讓面前的二世祖明白,“這個影后吧,國內普遍認‘三金’,也就是說一年最多出三位,如果加上大眾獎和官方獎,一年也只有五位。國內有多少女演員盯著影后桂冠呢?都得是天時地利人和具備,才有被提名的可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