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
“知霜,你睡了嗎?”
柳知霜正要進入深度睡眠,突然耳邊傳來細語,混著溫暖的吐息,驚得她立刻清醒:“怎麽,出什麽事了?”
“沒事,想和你說說話。”
一路舟車勞頓,柳知霜疲憊的很,明天還要早起帶奶奶去縣裡體檢和采買。她向江憶導演提前支取片酬,就是為了回家給奶奶改善生活條件,一大堆事要做。
勉強按捺下打人的心思,隨口應付道:“睡不著?”
“嗯,還是熱。”溫流光猶豫片刻,還是說了真話。
柳知霜閉著眼:“桌子上有風油精,你塗在身上,會涼快一些。”
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是溫流光起身的動靜,柳知霜本就模糊的意識隨著這白噪音更加模糊,在陷入夢鄉的邊緣。
突然,一股清涼到極致的氣息傳來,濃鬱的樟腦和薄荷味霸道地佔據了每一寸空間,刺鼻得很。
柳知霜頓時睜開了眼睛,然後眼睛一辣,幾乎要流出淚水。
溫流光裹挾著刺鼻的風油精氣味,興高采烈地爬上了床,還沒等鑽進被子裡,柳知霜一腳就把人踢下了床。
“啊!”溫流光跌坐在地上,捂著小腹,委屈道:“知霜,你踢我幹嘛?”
柳知霜眯起了眼,神情危險:“你把整瓶風油精都用了?”
“沒有,就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瓶。”
柳知霜回憶了一下,那瓶風油精是她新買的12毫升裝,不到四分之一瓶,也就是說,溫流光至少塗了2毫升在身上。
2毫升是什麽概念?
小瓶的風油精3毫升,能用半個月。
她倒抽一口涼氣,剛好電風扇送來一陣風,把溫流光身上刺鼻的風油精味送過來,她喉間一癢,克制不住地咳嗽,眼淚都要下來了。
溫流光見她咳得那麽厲害,心裡一急,想過去看看情況,還沒碰到柳知霜,第二腳已經踹到她腰上了。
她再一次跌坐在地,捂著腰疼得半天說不出話。
“咳,咳,你,別過來,咳,離我遠點。”柳知霜壓製咳意,說道。
溫流光再不聰明也看出柳知霜受不了她身上的風油精味,於是忍著疼,匍匐著爬出了屋子,靠著牆勉強起身,挪到了院子裡水龍頭的位置,用香皂洗去身上的味道。
沒有了氣味來源,柳知霜好受很多,又打開門窗透氣,讓屋內味道散去。
“抱歉。”溫流光濕漉漉地站在門口,臉上不斷有水珠滴落,眼神清澈,表情真摯,飽含歉意。
她身上的味道早已洗乾淨,才敢回來道歉。
柳知霜看著她一派無辜的樣子,滿腔的怒氣也發不出來,無奈道:“你不是醫學生嗎,怎麽連風油精的劑量都不清楚?”
溫流光咬唇委屈道:“我錯了。”
其實溫流光系統學習醫學知識不過一年,很多專業意識還沒養成,再加上繼承原主記憶,並非百分百全部融合,而是本身和原主的人格相互影響,相互融合。
柳知霜思及明天還要做的事,眉間微蹙,決定放她一馬:“很晚了,睡吧。”
“那我還能挨著你睡嗎?”溫流光抬眸看向柳知霜,眸子裡滿是希冀。
柳知霜道:“你把衣服換了。”
然後掀開了被子一角。
……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柳知霜便準備帶著奶奶去縣裡,留下溫流光看家。
不料正巧在門口遇見了知安。
“奶奶,知霜姐姐,早安。”知安看見她們便笑著打招呼。
柳知霜微笑:“知安,早,有什麽事嗎?”
知安轉了轉眼珠,回復道:“呃,我學習上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其實她只是想見知霜姐姐,隨口找個理由罷了。
柳知霜有些遲疑道:“學習上的問題啊……我也不一定清楚,你可以問溫流光。”
說著,她一把把旁邊正溜圈消食的溫流光扯過來,丟給了知安。
眾所周知,學習問題,高中生能解決的,大學生不一定能解決。所以,這種事,還是交給溫流光吧。
知安撒嬌道:“知霜姐姐,不難,我問你就可以了。”
她隻想和知霜姐姐多接觸,問別人就沒意思了。
“什麽問題啊?”溫流光很沒眼力見地插進兩人中間,含笑開口。
知安偷偷翻了個白眼,隨口說了個昨天讀小學的弟弟問她的問題:“三什麽二什麽,寫四個成語。”
柳知霜問道:“你寫了哪些?”
“三心二意,三言二語,三言二拍。剩下一個實在想不出來了。”
溫流光誇道:“知安表妹知識面挺廣,三言二拍都知道。”
知安無精打采道:“還是差一個。”
“三……”溫流光思索片刻,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道:“三拳二腳。”
知安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柳知霜的表情僵了僵。
溫流光沒有回答。
昨天白天知霜用手打了她三下,晚上用腳踢了她兩下,三拳二腳。
她飛快瞥一眼知霜,知霜把頭扭了過去,沒有對視。
沉默。
溫流光正經道:“咳,三拳二腳就是形容不多幾下拳打腳踢。出自《金瓶梅詞話》第一回 。‘三拳二腳,和大蟲敵鬭,把大蟲登時打死了。’[1]”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