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拚命回憶著那位寡婦,哦不,那位美人的樣子。
她一身黯啞的玄黑大衣,沉默舒展地坐在輪椅上,明明周圍數人環繞,可她身上卻呈現出一種與世隔絕的徹骨的孤獨。
但是,她絕不自憐,雖素著一張臉,但一舉一動不緊不慢,十足的雍容貴氣。
“總所周知,”王肅帶著蕩漾的笑容,悄聲道,“人生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公。那位美人的臉上有這三大喜事的痕跡。”
溫流光被勾起了好奇心,倒不是垂涎美色,純粹是想親眼見證一下這位豪門貴婦臉上死了老公的容光煥發。
於是她問道:“有那位大美人的照片嗎?”
王肅一臉惋惜:“唉,當時看太入神了,我忘記拍了。不過我們醫院也是規定不能拍照的,那可是VIP病人啊。”
艾克塞冷醫院對隱私的保護極為到位,對VIP病人的保護更是無微不至,姓名、職業、家庭背景、親屬關系等等都處在保密范圍內,更別說是醫生偷拍病人照片了。
溫流光也想起了這一點,“哦”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W,你去哪?”王肅連忙喊住她,“去VIP病房偷看的話算我一個。”
VIP病房的病人非富即貴,由各科室王牌醫生直接負責,像王肅這種普通醫生一般沒有機會進去。
溫流光扭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你瘋了嗎?我去偷看什麽?我回自己房間休息。”
“你真的不想去看?你真的沒有對那位大美人動心?”
“我又沒見過她,動什麽心?”溫流光翻了個白眼,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是你動心了吧,所以拉著我陪你?”
王肅嘻嘻一笑,自來熟地想要湊過來攬住她。
溫流光忙不迭避開,她對女人都是盡力避免肢體接觸,更別說王肅一個大男人。
“我是想追她,但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王肅坦誠道。
“哦,那我希望你別去禍害人家,”溫流光十分真誠地說,“而且,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單身啊。”
“她一定是單身,”王肅篤定道,“她要不是單身,我詛咒她對象早亡。”
溫流光嫌棄地皺起眉,不知為何突然想往王肅臉上來一拳。
這家夥太惡毒了,居然詛咒人家對象早亡。
王肅看懂了她的表情,鬱悶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哪有這麽準……”
溫流光不理王肅的嘟嘟囔囔,把不鏽鋼餐盤放到回收處,自顧自回去了。
下午,溫流光突然收到王肅的訊息:【來】
她立馬從床上起身,穿好白大褂,一路小跑去了心內科。
她身份尷尬,既算病人,也算醫生。她沒有獨立問診和做手術的資格,平時就做些檢查,配送藥品的雜活,但有時遇見大事故,人手不足,她也會投入搶救中。
“怎麽了?有什麽緊急情況嗎?”溫流光急切地問王肅。
“市中心發生連環車禍,其中有十八名傷者送到了我們醫院,主任和其他醫生已經去處理了。”王肅正襟危坐道。
“那你叫我來是?”
“主任交代我們帶今天來的那位VIP病人去做檢查。”王肅突然露出一個羞澀的表情,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檢查單其實已經開好了,換做平常的病人自己去做檢查就行,但VIP病人就有醫生全程陪同的待遇。
溫流光倒沒有什麽想法,把白大褂整理好,口罩戴上,任勞任怨跟著去了。
……
VIP病房內,換好病號服的柳知霜安然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極為安逸閑適。
紀虞坐在病床邊,嘖嘖稱奇:“你說艾克塞冷是不是風水好,合你八字,怎麽你一進來就心不慌頭不疼,哪哪都好了?”
柳知霜淺淺合眼,應了一聲:“也許吧。”
說來奇怪,她從下飛機就心神不寧,心慌意亂,但一進艾克塞冷醫院,什麽症狀都消失了。
“也好在紐約沒有成天守著你的狗仔,不然你進醫院被拍到,什麽難聽的新聞都有。”紀虞撇了撇嘴。
某些不良狗仔就是圍在藝人身上吸血的螞蟥,看見女藝人穿寬松的衣服就小腹微凸,疑似懷孕;一見女藝人進醫院就說是去婦產科;一見男女藝人走在一起就形容親密,疑似戀人。
跟腦子裡除了那什麽事以外就空白無物一樣。
饒是柳知霜性情冷淡,不喜交際,也被造謠了幾回“戀情”,好在紀虞手段強硬,澄清及時,狗仔又沒有證據,不然真是無妄之災。
聽見紀虞的話,柳知霜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不過以防萬一,檢查還是要做的,待會醫院那邊應該會派醫生帶你去做檢查,”紀虞提醒她,“你先下來走走,活動活動。”
柳知霜點點頭,站起身,在病房內散步,走到門前,猝不及防聽見一道熟悉到刻入靈魂的聲音。
“老王,都到這了,你矯情個什麽勁?”
柳知霜驀地僵在原地,呼吸停滯,不可置信將目光落在大門上,似乎想穿過紅木大門看清門外的那個人。
再次傳來的是男人的聲音:“W,你別亂說,我才沒矯情。你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然後熟悉的女聲壓低了聲音,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僅僅一門之隔,細碎的聲音便從縫隙中飄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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