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對多個的,我並非很感興趣。”卿舟雪垂眸飲茶,清淡地拒絕了越長歌的好意。
“好。”
雲舒塵闔上雙眸,茶水握在手中,懸著手腕,微微晃了一個圈兒,“師妹可得記得說到做到。”
越長歌神色微凝,心中莫名覺得不妙:“這麽快?題目是什麽。”
“不急。”
雲舒塵卻溫聲說:“明日便要試煉大會了,那時候探完口風,再細細與你說這話本子該如何寫可好?”
次日一早,暖風和暢。
試煉大會開場。
林掌門站在春秋殿前,一身純白道袍,其上紋著太初境的靈鶴式樣,端莊得恰到好處。
她垂眸眺望著遠方烏壓壓的一片後輩,在心底大致劃分了一下,與先前和長老們商議的地方一一重合。
譬如這西南片的是太初境本宗修士,而東南為首挑著黑赤虎紋旗的,士氣高昂,該是無涯宗。西北一小片人流很雜——衍清門、玄機派、蓬萊閣的竟也來了,各地各色都有,此刻已經差下幾位內門弟子去分流整頓。
其中有一處格外特殊。那裡的弟子不多,卻都著淺色衣裝,淡雅宜人,不似法衣道袍,而更像是世家溫潤如玉的公子小姐。
那是養天宗。
一般而言醫修很少參與武鬥,他們的道並不在這裡。
而今日這個滿是醫修的宗門,卻派來了幾位參與太初境的試煉——連少宗主都來了,頗讓人感覺驚訝。
“掌門,還有合歡宗宗主沒有到場。”一名弟子稟報。
“……嗯,知道了。”
掌門輕聲道:“是怎麽回事?你去瞧瞧。”
正說話間,空氣中飄來一陣浮動的魅香。
仿佛一滴朱砂滴到了清水之中,微微一晃,便彌漫了太初境整個演武場。
“林掌門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一道能掐出水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來者是一位女人,曳地的長裙拖行在地上,像是魚兒在水中散開的尾紗,呈現出漸變的桃色。
那女人翹著唇角,她臉頰不尖,反而恰到好處地優美圓潤,嬌媚中多了幾分純真,看上去便有些讓人挪不開眼睛。
那是合歡宗宗主,蓮思柔。
林掌門雖對合歡宗談不上好印象,卻連眉梢都未曾皺過一下,她禮貌而笑:
“蓮宗主來了,請挪步殿內一敘。”
主峰春秋大殿幾經翻修,相當寬敞。蓮思柔一路若有所思,短短幾步路,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倒不像個宗主,反而像個好奇活潑的年輕女子。
“小孩兒,你們越長老到了嗎。”
她問身旁的太初境小弟子。
那孩子答道:“您找越長老?左邊第三位便是。”
那便是來了。
她抿唇一笑,往裡頭就走。
諸位宗門的前輩,應邀帶著門下弟子來參與試煉的,幾乎都差不多來了個齊全。
蓮思柔一個人來得格外醒目,也收到了一些打量的目光。不過她似乎不怎麽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一雙眸子左右一掃,最終還是落在左手邊。
太初境如今是體量最大的仙宗。這裡進行試煉,來的老掉牙的前輩倒是不少,一個個舉止端肅,一派仙風道骨。
嗯,裝腔作勢。
合歡宗宗主百無聊賴地想,她的目光在越長歌身上投去。
唯有越長老一人格格不入,她今日穿了一身碧綠混藍,色澤仿佛是從孔雀身上最華彩的羽毛上煉下來的,深沉且稠豔。
她正與身旁的無涯宗宗主聊天,下頷側過,顯然在笑。
而在她另一邊,那位柳醫仙依舊是八風不動的模樣。好可惜的一副皮相,分明很是美貌,卻一點笑意也不曾顯露。
她就在那裡,不鹹不淡地看著來往交談的同僚,瞧起來孤僻生冷得很。
分明是同一個師門下的師姐妹,秉性能差異到這個地步,倒也頗讓人驚訝。
“醫仙姐姐?”
蓮思柔見越長歌身旁無空座,隻得退而求其次,款款來到柳尋芹身旁,衝她揚起一個惑人的笑容。
柳尋芹聽到這個稱呼不由得蹙眉,不過還是輕點下頷,甚至懶得多看她一眼。
本次試煉分為兩場,今日主要是演武場上的擂台賽。
明日才會將秘境打開。
此刻春秋殿殿門大敞,演武場上空一碧如洗。長風一吹,四方用以分界的柱子上銅鈴微響,格外清脆。
越長歌耳根子疼。
不是因為鈴鐺。
——而是因為無涯宗的那個老頭,仗著多吃十幾年飯,從修行功法問詢到門下弟子,上上下下全方位對她進行了一番“熱情”的指指點點,順帶灌輸了一番自己的高深見解,又抒發了門下最寶貝的少宗主實在眼光太高合不了籍的遺憾,最後暗戳戳地問她峰上有沒有年紀相合的女徒弟。
越長老心底直翻白眼,尋思著就他溺養出來的那個混帳,天天靈丹妙藥地吊著,結果骨齡快三十了還沒築基。這是眼光太高的問題嗎?!
“宗主說這個,那怕是不成了。”
越長歌嘴上拒得飛快。
無涯宗宗主仍不死心,正欲開口。
而在此刻,面對著烏壓壓的人海,掌門開始致辭。
殿內肅靜下來。
越長歌此刻松了口氣,暗暗感謝林小掌門的發言,她終於心平氣和地將目光投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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