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不是賣嗎?”黎光的手上還沾著一點麵粉,她低聲問,“媽,我最近常在想,你們是不是挺後悔的。”
“沒有必要厚此薄彼了之後,還要騙我騙自己說沒有,好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黎光往外走時,葉彩蘭拉住她,“別在這胡說八道,新的一年了,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和我搭把手,你把桶拿出去。”
黎光說:“我受了傷,提不了。”
黎光出去之後飯也不打算吃了,反正回來的時候就沒帶東西,現在自然也不需要。
“我走了。”她低聲說了句,葉彩蘭追出來,“黎光!你這是遲來的叛逆期到了是不是?!長輩們都在這裡,說了讓你不要胡鬧!”
黎洋被嚇得哇哇大哭,手裡還拿著瓣柚子。
老黎過來:“怎麽了?怎麽好好的把孩子氣成這樣了?”
“打從你和前邊公司解約不做藝人了,就不對勁了!到底誰找你惹你了?你要去當保安,家裡也讓了。但每次和我見到面就沒好語氣,你在這之前完全不是這樣的。”
葉彩蘭也覺得奇怪,自己好好的孩子,怎麽一去當保安後,怎麽人就變了。
“是不是和你一起的同事給你帶壞的——”
黎光猛地抬頭,葉彩蘭看到了黎光眼裡的受傷。
她輕聲說:“家人是什麽?”
黎光指著黎洋:“是洋洋把我的房間變成書房我不能說嗎?”
她又指著奶奶,“是爺爺奶奶去了大集上卻隻心心念念著洋洋的豆豆餅嗎?或者是,媽要把我嫁人只為了拿到什麽首付錢?”
葉彩蘭道:“說了沒有那樣做,你不用把自己框死。你奶奶只是提示一個可能,並沒有一定要你這麽做的意思。”
黎光又想笑,也想哭。
她不想再待在這裡了,黎光現在隻想快點離開。
黎光走出去的時候,沒有人跟著她。黎洋嚇著了,一直在哭鬧。
黎光心裡的酸味就是一個個被戳破的小泡泡,那些酸水全都在心底泛濫開了。
她紅著眼眶,剛開了個門,就被來人攔住了。
這個中年男人挺眼熟。
他拿著一麻袋的本地柚子,黎光也很眼熟,因為這就是她昨晚上剝的那種。
接著是高跟鞋的聲音。
冉明月出現了,她摘下墨鏡,氣場極強,可來到黎光的面前,只是溫和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不急著走。”一袋柚子擺在了黎光的腳邊,冉明月和她並肩站著,面對著裡頭面面相覷的家人,“過來,讓我叨擾一下再走。”
冉明月看著她。
黎光同樣的目瞪口呆,還有爆發式增長的委屈,全在見到冉明月的那一刻衝了上來。
“打擾了。東西放進來。”
“這不是……”老黎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不會有人不認識冉明月。
冉明月大步流星的和黎光一同回到室內,司機拿出來上面那個柚子,原來已經剝了外層厚重的皮。
她就像昨晚上黎光剝柚子核那樣,細心而耐心的把這些挑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乾淨飽滿的果肉。
單獨喂到了黎光的嘴邊。
“張嘴。”
葉彩蘭終於回神一般也走進來,“冉老師你這是……”
冉明月看著葉彩蘭:“抱歉,阿姨,臨時打擾。”
“但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說過——”
“黎光的好,不是讓你們來消耗她的商品?”
她慢條斯理地拿濕巾擦了手指,抬起那雙凌厲的眼眸。
“你們沒回答的黎光的問題,我來告訴你們答案。”
“家人,是無論她什麽樣子,都無條件站在她的身後支撐她的人,是在意她、保護她的人。”冉明月牽住了黎光的手站起來,“走吧,不想在這,那我帶你回家。”
葉彩蘭喊道:“黎光!你今天敢走,就不要再回來了!”
沒有敢說冉明月的不是,可葉彩蘭認為自己是家長,有資格管教自己的孩子。
在冉明月帶著黎光快到門口的時候,黎光頓住。
她又回頭。
葉彩蘭立馬明白,肯定是黎光想明白了。黎光是自己養大的孩子,不會真的頂撞父母的。
黎光進去又把那一袋柚子提溜在手裡。
“我挺喜歡吃這個柚子的,可是你們從來不知道。”黎光看著葉彩蘭,“以後別再為了使喚我而把我叫回來了。”
“對了,你們看到過我罵人的樣子嗎。”黎光笑起來,“我一直都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樣子,我是個人。”
“說的真不錯。”冉明月站在黎光的身邊,走之前最後說了一句,“也是過節,就祝大家元旦快樂吧。當然,不快樂也隨便。”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會生氣。怎麽可能永遠保持溫和呢?
不過是因為知道家裡人喜歡看到的是她聽話的樣子,所以她從來沒有不聽話。
那麽今天,就讓她和冉明月遲來的叛逆一次吧。
反正——
黎光知道,冉明月永遠會自己兜著底。
穩穩當當的。
她可以抱住冉明月的身體,保護冉明月,不讓任何任何上傷害冉明月。
而冉明月保護的是自己的靈魂,她的內心小孩,冉明月把她碎裂的內心世界一片一片的粘好,重新裝好陽光和鮮花。
是現在,也是兩年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