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輕松很多,只是偶爾去盯著點。
有天,李蘊從安置村趕回醫院,沒注意腳上沾上到水泥,姥姥撞破了這件事。
李蘊低垂著頭,一副知錯的模樣,這麽多天以來早就想好了說辭,只是腹稿還沒打出來,姥姥卻說:“你以為我真老糊塗了,這麽久了我會沒發現?有氣都早消了。”
“我是要看看你到底幾時才肯告訴我,你看看你的下巴,現在都瘦尖了。”
李蘊聽後摸了摸,沒什麽感覺。
姥姥喟歎一聲,“那就搬吧……”
李蘊高興極了,但怕搬遷的事會影響姥姥複健的動力,“山上的菜我也有去管的,老家房子暫時不會拆,等腿好了我們還是可以上去住一段時間。”
姥姥的重點卻不在這個上面,“你一個人跑那麽多地方,哪裡忙得過來這麽多事。”
“沒事,這不還有姨姥姥嘛。”
李蘊嘴上這樣說,心裡也是茫然。
前幾天,李蘊轉了姨舅媽錢後請了姨舅一家吃飯,飯桌上見到了舅媽口裡那個“不上進”的兒子,之後在舅媽的懇求裡答應了每周末一對一幫表弟補習數學,每次兩小時。
於是這周開始,李蘊把在小露台辦公的地方收拾出來給表弟補習。
表弟確實如舅媽所說基礎很爛,往往一問三不知,態度也惡劣,兩個小時裡李蘊坐得難熬。
護士撞見幾次吃了一驚,問李蘊是不是在做家教賺錢。
李蘊苦笑,不是賺錢,她還倒貼錢呢。
不過補習以後,舅舅一家態度大變,也準許姨姥常來幫姥姥複健,這麽來看也算好事一樁。
舅媽覺得自己跟李蘊關系親近了,接送兒子時也跟李蘊聊東聊西,“欸,那你跟那個明星還有往來嗎?”
李蘊說,“沒有了。”
“為什麽呀,她多有名啊,肯定也很有錢吧?”
李蘊不想舅媽知道那麽多,“沒有就是沒有了。”
舅媽撇撇嘴,“那好吧。”
因為舅媽兒子基礎很差,李蘊基本不需要備課多麽有難度的內容,但本著既然答應了就要負責的態度,李蘊還是撿起高中數學知識認真看。
姥姥見李蘊一天到晚各種雜事忙個不停,現在還接了這個事,忍不住說,“他們太過分,這是欺負你。”
“沒有欺負。”
姥姥面前,李蘊維持著體面和平,“那也是我表弟嘛,親戚家幫下忙沒什麽,您平時不是還嫌一個人待久了無聊嗎,就當聽個笑話了。”
姥姥心裡明鏡一樣,之後複健得更加努力,每天三個小時打底。
“等我腿能走了我們馬上回家,你就再不用因為我跟他們往來了。”
李蘊笑著說好,心裡覺得如果這樣能激起姥姥複健的動力也不枉她這樣了。
這些事情李蘊都不想告訴余嫿,但某次視頻裡,余嫿發現了。
那會她在窗台跟余嫿視頻,余嫿眼尖,問她桌上為什麽有一本高中數學書。
李蘊默了默,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余嫿問,她忽然撒豆子一樣,一點一滴前因後果全說出來了。
說完自己嚇了一跳,原來她確實覺得辛苦,也確實想要傾訴。
余嫿聽得一臉驚奇,不知道還可以發生這樣的事,“那些人怎麽這樣,我記得你說過姥姥摔倒姨姥也有責任?”
“怎麽在這會添亂。”
李蘊疲憊地撐著臉,“我也不知道舅舅家是怎麽想的,以前沒怎麽接觸過,但不想鬧難看。”
余嫿當時沉默了會,之後岔開話題,鼓勵她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把心裡煩的都說出來。
這周,余嫿沒跟李蘊打招呼,帶著阿杏和新招的保安一起來了趟縣醫院。
那會李蘊剛給表弟補習完,在跟舅媽交流表弟的學習情況。
聽見腳步聲,李蘊回頭一看,愣住了。
余嫿一身黑色短皮衣,墨鏡下唇色鮮紅,手插進兜裡,不說話時很有距離感。
身後是一個保安模樣的壯碩女人,再旁邊是闊別已久的阿杏。
阿杏跟李蘊交換了一個眼神,先開了口,“喲,知道的以為是醫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補習班呢,這是在幹什麽,你們是誰呀?”
表弟見情況不對,切了聲扯了書包跑了,就剩舅媽還在。
舅媽打量著面前三人,搓著手局促說:“我是李蘊舅媽,李蘊給她表弟講題呢,你們是?”
“我們是李蘊朋友,你就是李蘊舅媽呀,不幫著照顧姥姥就算了,怎麽還讓她受累,再說了,誰在醫院裡面補習,這不是打擾老人家清淨麽?”
“哎你這個小姑娘講話注意點啊,我怎麽打擾老人清靜了?”
余嫿適時開口,“阿杏,不能沒禮貌。”
“就是啊,怎麽說話的。”舅母認出來了余嫿,“那個,你就是余嫿吧,哈哈哈比電視上還漂亮呢。”
余嫿取下墨鏡,“我是,舅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行……行啊。”
余嫿拉著舅媽去了病房外面,李蘊想跟著,被阿杏伸手攔住。
阿杏小聲說:“你別去,讓嫿姐解決,你去了你舅媽反而不講理呢。”
李蘊想了會沒過去,這種被維護的感覺,她也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沒過多久,余嫿回來了,她長舒一口氣,“你以後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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