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下心裡那點不舍。
“算了,你回去吧。”
安檸忐忑的等待著木顏的責怪和懲罰,卻沒想到等來這麽一句輕輕放過,她疑惑地抬頭看向木顏,卻見對方已經出了臥室。
不再跟木顏共處一室,安檸心裡放松不少,終於有余裕從地上爬起來,捋捋炸毛的卷發。
雖然昨晚她都醉斷片了,這會倒是沒什麽宿醉的後遺症,既不頭疼也不暈。
安檸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房間,布局上跟她的臥室差不多,但跟她那被堆得只剩下走道的臥室相比,眼前這間稱得上家徒四壁,除了床和衣櫃外別無他物。
對啊,木老師應該早就搬走了,為什麽昨天會在這呢?
安檸聽爸媽說起過,木顏出名之後,不知道誰透露了鐵樹先生住在瓷廠家屬院的消息,天天有媒體來蹲點,木顏為了躲他們很快就搬走了。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木老師既然讓自己走,自己還是趕緊回去吧。
安檸出了臥室,想著跟木顏打聲招呼再走,循著聲音走過去,就見木顏正在狹窄的洗手間裡彎著腰洗臉。
寬松的襯衫垂下,勾勒出女人瘦削的肩膀,她的袖管卷起,露出纖細的手臂和……傷口?
自己沒看錯吧?
安檸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木顏卻已經注意到了她,直起身瞄了她一眼。
亮靜靜的水珠從女人蒼白如雪的臉上一路滾落,最後落在睫毛上,像雨打濕了顫動的蝶翅。
她頂著那張此刻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的臉開了口,
“還不走?站在這看什麽,就算你叫了媽,我也不會做早餐給你吃的。”
“我現在就走,真得很對不起!”臉上熱意炸開,安檸又羞又愧,鞠了個躬落荒而逃。
路過客廳的時候,一道突兀的亮光打過來,刺痛了安檸的眼睛。
這是?
她放慢腳步,看到了客廳中央那把唯一的椅子上放著一把小巧的美工刀。
安檸走過去拿起它,比正常美工刀小巧精致不少的刀刀頭被推出來一點,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點血跡。
難道說……
安檸回想起剛才的畫面,女人纖細的手臂上有一道細長的血痕。
鬼使神差的,她把刀收起,放進了口袋。
洗手間裡的水聲還沒停,做賊心虛的安檸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
偌大的客廳裡,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個畫架孤零零的立在那。
像個刑具。
風揚起窗簾的一角,洗手間的水聲停了。
安檸打了個寒戰,擰開門快步走出去。
她握著口袋裡的刀,走到樓梯口看向樓標。
很顯眼的“4”。
真爬錯樓了,安檸默默把一切酒精飲料拉進黑名單,快步往樓下走去。
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幾秒,空蕩蕩的房間再度陷入沉寂。
女人走到客廳,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凳子,眼神晦澀不明。
安檸下了一層樓,來到跟木顏家垂直位置相同的自己家,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布置溫馨的客廳裡彌漫著玉米粥和韭菜煎包的香氣,她的爸媽正坐在飯桌前一邊喝粥一邊看早間新聞。
被屋內略高於屋外的空氣包裹,鼻尖聞到飯菜的香氣,安檸眼睛一熱,莫名有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飯桌旁吃飯的兩人聽到開門的動靜,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到是她,她媽啪的一下放下碗,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媽你聽我解釋……”安檸心知就算自家爸媽向來開明,夜不歸宿還是過分了點,就在她搜腸刮肚想要找一個不那麽離譜的理由時,她媽一把抓住她的領子,“你怎麽一大早就回來了?”
“欸?”安檸發現自己今天摸不著頭腦的次數特別多,這意思是她不該回來?
“你昨晚不是住顏顏家了嗎?怎不跟她多聊會天?你……”她媽還想說什麽,還坐在飯桌旁的她爸咳嗽了起來。
“……趕緊去洗澡,一身的烤肉味。”她媽嘴巴一頓,表情頗有不甘的轉開了話題。
“哦,好。”安檸注意到了爸媽的異常,但沒太放在心上。她知道她媽是認識木顏的,木老師家之前在她家樓上住了那麽多年,按她媽自來熟的性格,肯定還是比較熟的鄰居,雖然她想象不出兩人談笑風聲的畫面。
這個要怎麽處理?
洗完澡吃過早飯,一身輕松的安檸穿著T恤短褲盤腿坐在床上,翻來覆去打量著手裡半圓形的小巧美工刀。
這刀明顯是特製的,材質形狀都跟普通的美工刀不甚相同,拿在手裡有點壓手,唯一一樣的就是推刀的卡尺,圓形的木製刀柄下方刻著兩個簡單的大寫字母“MY”。
自己這算偷人東西吧……
安檸頭疼的倒在床上,看著窗外越發明媚的陽光。
懷疑別人自殘所以把凶器偷走,也算一種盜亦有盜?
安檸的目光在自己的房間裡邏巡。
她的臥室很小,但牆上貼著她從小到大的獎狀和崇拜的羽毛球手,床邊的玻璃櫃裡放著她攢了好久的十二生肖擬人手辦和各種羽毛球比賽的獎杯。
她又想起木顏家那空蕩蕩的客廳和家徒四壁的臥室。
一個有自己喜好的人,即使偏愛簡潔,也絕不會喜歡呆在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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