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的手碰到安檸的羽絨服,一直趴著的人猛地撐起身子。
木顏:“!”
她還以為中了埋伏,下意識地想側身躲避,卻發現撐起身子的安檸又僵在那了。
“呼,呼……”女孩像是剛跑完長跑比賽似得大口大口喘著氣,好半天才慢慢轉頭看向自己。
“木老師……”
語氣怯怯地,全沒了剛才逼自己投降時盛氣凌人的氣勢。
此刻女孩那張圓圓的臉上沾滿了細碎的雪,頭髮也被打濕了,軟軟地搭在額前,一雙小鹿般的眼睛裡全是驚恐與茫然,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一般。
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八成會以為自己欺負了她,還是欺負得比較厲害的哪種。
見安檸沒事,木顏原本擔心的情緒在幾經起伏後再次順理成章的轉化為被欺騙的憤怒。
“你沒事趴在那做什麽?!”連說出的話語都帶上了一□□味。
“我,我……對不起。”女孩柔潤的唇張了張,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麽辯解的話,像隻做錯事的小狗似得,頹然地跪在雪地裡,低著腦袋。
卻還不忘伸手拉住木顏的褲腳,像是怕她走掉。
木顏:“……”
她就是有再多的氣,面對這樣的安檸,也半點都撒不出來。
“玩夠了嗎?”長長地舒了兩口氣,終於把那股邪火暫時壓製下去,木顏緩和聲音道。
“嗯嗯!”地上的女孩忙不迭地點頭。
“玩夠了就起來回去,趴在雪地裡像什麽樣子?”木顏丟下這句話,原本想轉身就走,看著女孩拉著自己褲腳的手凍得通紅,最後還是沒能邁開步子。
“哦,哦,好。”女孩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還是低著頭不敢看她。
木顏:“……走。”
她伸手扯住女孩的衣袖,就這麽拉著她往住處去。
明明是自己比較吃虧,怎麽現在還有一點愧疚?
木顏還沒從之前的衝擊中緩過神來,現在正在被生氣和心疼兩種情緒反覆拉扯,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女孩的異常。
直到木顏完全轉過身去,安檸才終於敢抬起頭直視女人的背影。
相比於自己,木顏的身影嬌小瘦弱。
但安檸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因此覺得木顏弱小。
女人有著自己望塵莫及的才能,幫她過驅趕惡意的誹謗,也陪她爬過高聳的山川。
所以,所以……
她現在陷入了一種難言的驚恐。
因為就在不久前,她將木顏壓在雪裡,逼迫女人向她認輸時。
看著女人泛紅的雙眼和不甘的眼神。
她居然感到了一點愉快,她甚至還想親下去,嘗嘗那片抿緊的薄唇是什麽味道。
要不是木顏那把雪拍得及時,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乾點什麽。
想到這裡安檸就忍不住一陣陣的後怕。
那跟流氓有什麽區別?自己到底怎麽了?
安檸清楚那種情緒絕不是因為同人文看多了而產生的錯覺,畢竟哪篇同人也沒寫過她把木顏壓進雪裡。
而以前的自己……也絕不會這麽膽大包天,不然按照木老師的個性不搭理自己都是輕的。
難道說我……喜歡木老師?
一個疑問句突兀的出現在腦海裡,似乎解答了所有的疑問,卻又帶出了更多的迷茫。
喜歡一個人有這麽快嗎?
安檸回憶著跟木顏的點點滴滴,記憶雖然算不上多,但每一件都讓她印象深刻。
拍結婚照的時候幫她整理衣服的手,擋在洪天嬌面前的身影,給她擦汗時的溫柔眼神,陪她爬山怕她生氣乖乖聽話的可愛模樣,在山洞裡靠過來的溫軟身體,還有比賽結束後那個輕柔的擁抱。
每一件,每一件,都在吸引著她向木顏靠攏,變得更加渴望了解她,渴望接近她。
這是喜歡嗎?
安檸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因為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任何參考。
因為她終於發現,自己對木顏,跟對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怎麽會有人發現喜歡別人,是從對發現自己對別人圖謀不軌開始的?
安檸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一面苦惱一面擔心。
苦惱於不知如何分辨自己的感情,又擔心木顏還在因為她剛剛的行為生氣。
就是感情經歷再空白她也知道,喜歡一個人就得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
自己剛才那是在幹嘛?仗著一身蠻力欺負人。
木老師肯定生氣了。
她的眼神從木顏的背影轉到女人拉著她衣袖的手上。
心裡又生出一點安心和喜悅。
至少她還願意管我。
隨即卻又有些黯然。
她對木顏的喜歡,大部分都緣於相逢後的相處,而木顏對她的縱容,卻大概都是因為從前的她。
可是從前的她,會想親木老師嗎?
木老師又會接受變成這樣的自己嗎?
雜亂的思緒攪成一團,安檸都不知道是該嫉妒還是該感謝從前的自己。
“你怎麽了?”回到溫暖的屋中,木顏終於注意到了安檸的異常。
女孩在她回身時仍是愣愣地看著她,眼神茫然而無助,跟剛才從雪裡爬起來時一樣。
別是被凍傻了,畢竟在那麽厚的雪裡趴了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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