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別過來!!雅蠛蝶!
“老師。”
一聲悅耳的聲音。
這聲音穿過了或沉悶或激情的讀書聲,像是落在青蔥樹上的百靈,又微微染上了一點點夜色的沙啞,特殊到讓人能從四十多道混聲中,一下捕捉到它的存在。
似乎和剛剛的笑意,無聲無息的重合。
語文老頭一下抬起眼。
夏梨也望過去。
黑色卷發的少女坐在窗邊,圓潤飽滿的唇翹著好看的弧度,她指著課本上的一處地方,卷翹的睫毛下,一雙烏黑的眼睛深邃的像是夜空,“這個字,不懂。”
老頭捏著課本,回身就要走,走之前看了一眼夏梨,見她跟個據嘴的葫蘆一樣不念書,瞪了她一眼:“怎麽不念?!”
夏梨立刻把論語翻到了背面,瞟了一眼身後人的課本,“嗯嗯嗯……君子生非……”
語文老師本來要拐彎回去的,一聽陡然氣笑了,三步並作兩步上來用課本敲她的桌子,“念什麽?”
夏梨死死捂著課本,“君、君子生(sheng)……生非異……”
後排有人大聲提醒:“君子生(xing)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夏梨恍然大悟。
語文老頭瞪他一眼,隨後對夏梨道,“我上節課剛講的,下次不許再遲到了!書下面有注釋,畫上!我一看就知道你也沒預習!”
夏梨訕笑:“是是是…”
老頭盯著她,目不轉睛。
夏梨:“……”您怎麽還不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老頭不耐煩道:“畫呀!愣什麽?”
原來這語文老師是個負責的,非得看學生親自畫上才罷休。
壓著論語十則的夏梨:“……”
畫?畫啥?畫初一課本上的“有朋自遠方來”還是“人不知而不慍”?
七喜幸災樂禍:“嘻嘻,玩脫了吧?”
夏梨一瞬間有種把它一把丟外護城河去的衝動。
“……”見夏梨壓著課本老是不動,老頭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把手拿開,你底下是什麽書?”
語文老頭李大國從教幾十年,什麽把戲沒見過,字典上刨個洞藏手機那都是9X後玩剩下的,更別說語文課看小說這種常規操作了。
另一邊,叫住語文老師的蘇悅晨,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折出了細密的陰影。
梧桐樹上,一隻白鴿撲閃著翅膀。
…這個氣息。
蘇悅晨目光微微寒冷。
耳邊傳來了語文老頭的那聲“畫呀!愣什麽?”,她方才側眼望著滿頭大汗的少女,圓潤的唇角微微勾起,眼裡的鋒利和孤冷慢慢融化成了淺淡的柔和。
這小姑娘。
真不省心呀。
最後,輕輕打了一下響指。
……
不就是初中課本嗎?!
夏梨一咬牙,敞開懷,“我——”帶錯書了……
然而還沒等她投案自首,便見老頭意外的皺了皺眉毛,聲音緩和了下來,“這不是畫上了嗎?怎麽,沒記住?”
夏梨愣了一下,低頭一看。
原來的論語十則,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和隔壁同學一模一樣的《勸學》頁面,上面筆記還記得滿滿當當,讓人乍一看就驚訝此書主人必是活體學霸。
夏梨目瞪口呆。
再看老頭的時候,老頭已經換上了一幅慈愛的嘴臉,滿眼都是“好孩子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引起老師的注意,心意是好的但方法是不對的。”之類的複雜感情。
令人窒息。
望著語文老師朝著之前舉手的那個同學走過去的背影,夏梨僵硬的低頭,再看自己的書。
又變成了乾淨整潔的論語。
仿佛剛才那一切都是幻覺。
“消失了?”夏梨把課本翻過來覆過去,都是論語十則,“不對啊,那老頭也看到了。”
七喜:“應該是幻術吧?”
“幻術?這裡有惡魔嗎?”
七喜:“可能是……我感覺不到。”
“……”要你何用。
夏梨:“不是,什麽幻術不重要,走之前好歹讓我抄一下啊。”
七喜:“……”抄?抄哪?抄初中課本上嗎?你抄臉上好不好?裝什麽好學生人設啊喂你是那塊料嗎?
翻來覆去都沒有,意志本來就不堅定的夏梨也就放棄了。
她掏了掏書包,想從裡面再拿隻鉛筆出來,誰知卻一下摸到了一個觸感柔韌的東西。
她一掏,才發現是一根纖長的黑色羽毛。
她恍惚也記不起來,自己今天早上匆匆收拾書包有沒有刻意將這片羽毛放進去。
中午的太陽暖暖的,透過窗戶照在羽毛上,根根纖細柔韌,證明著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那個有著暗色雙翼的女人,也有著溫暖的懷抱。
她是誰?打電話的人又是誰?
夏梨垂下了眼,有些出神。
七喜昨天和她說,因為萬年前的一場事關混沌的事故,地獄坍塌,無數惡魔地獄從地獄逃離,空降人間界。
但是因為混沌法則,惡魔一來到人世瞬間就會被法則封印成惡魔書丟入與人間界重疊的混沌空間,並不能在人間界胡作非為,只是這樣存在著,但不會影響任何人。
……如果,沒有惡魔使,也就是她的話,確實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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