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班了。”
“那你怎麽不回班。”
“我有點感冒,咳嗽會影響同學,就來這裡做作業......”
向苒還沒說完,老師忽然伸出手移開她遮掩的胳膊:“你就編吧,藏什麽藏,以為我看不見是吧,誰讓你們帶蛋糕來學校的,你們是哪個班的,說。”
向苒小聲解釋:“我是來這裡做作業的,我不認識她們,我也不知道她們是哪個班的。”
老師擺明了不會信:“不認識?不認識哪來的蛋糕,我告訴你,別跟我整這些小聰明。”
桌子晃動,巧克力牌一頭扎進了奶油裡,向苒百口莫辯,原本已經逃脫的江語喬忽然跑了回來,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前,撐著門框幫忙解釋:”老師,我們真不認識,她是來上自習的,不關她的事兒。”
江語喬常年挨罵,是辦公室的熟人,老師看她眼熟,眯著眼睛問:“喲,不跑了,你那幾個同夥呢。”
“同夥?”江語喬睜大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裝瘋賣傻,“哪需要什麽同夥啊,這麽小的蛋糕,我一個人就吃完了,不需要同夥。”
老師簡直被她氣死,大手一揮:“跟我在這兒胡說八道是吧,你哪個班的,說,你班主任是誰!”
江語喬因為帶蛋糕來學校,又不肯老實交代,情節嚴重,態度惡劣,第二天被掛上了公告欄。通報批評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初二三班江語喬嚴重違反學校規章制度,對全校師生的校園生活造成了不良影響,給予警告處分。”
許多人跑來看,“罪犯”的同夥們也來了,有人踢了公告欄一腳:“違紀違紀,天天違紀。”
在她身後,一個女生小聲嘀咕:“哪有什麽影響啊,我們躲起來吃的,味都沒讓你們聞到,還不是你們非得進來。”
“就是。”另一個女生接過話茬,“吃蛋糕怎麽了,過生日還不能吃個蛋糕。”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馬克筆,在通報批評正上方畫了隻大大的蠟燭,有人接過筆,在蠟燭下畫蛋糕,蛋糕光禿禿的,於是有人畫花邊,有人畫水果,還有人畫大老虎......
那個叫范凡的女生也來了,女孩們遞給她一支筆,問她要不要畫,她搖頭,看了一會兒又接過來,拘謹地在角落裡寫了個天天開心。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創作,舉著判卷子的紅筆,或是標記重點的熒光筆,嚴肅的警告處分變成了一張花花綠綠的手抄報,威嚴的判決上是肆意張揚的祝福。
人潮散去,久等的向苒緩步向前,在歪掉的公告欄上尋出一小塊空白,在那裡填上了她的那一份。
她對她說,生日快樂。
第18章 2018-2011(4)
打開瀏覽器,搜索初一語文必備課文,頁面提示“已顯示初一語文必背課文”,仍舊搜索“初一語文必備課文”。
江語喬歎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傻。
然而手卻不自覺往下滑,點進第一個鏈接,跳轉頁面的最上方是曹操的《觀滄海》,江語喬盯著看,臥室空調溫度開的太低,她鼻腔涼涼的,冷空氣在肺裡走一遭,嗆得人想咳嗽。
窗外是盛夏八月,她卻似乎仍站在冬日樓道裡,近旁教室竄出一點溫熱的風,和全班嘹亮的背誦聲——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原禮一中補課進度很快,高三部早上六點不到就要起床上學,一天八節課,附加三節晚自習,一三五考語數英,二四六考文理綜,課間十分鍾被拆分成三部分,上節課的老師佔前半部分,下節課的老師佔後半部分,留給學生們的時間只剩下掐頭去尾的三分半,上廁所都要跑著去,班主任整日在門口站崗,專抓下課亂晃的。
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時間,周六放學前課代表們扯著嗓子發作業,各科作業堆起來,能填滿一整個書包,於是周日晚上定然要熬到後半夜,眼睛一閉一睜,就又開學了。
高三的戰役才剛剛開始,不出兩個禮拜,所有人的黑眼圈均勻擴散,教室裡每天都是哈欠聲和香油味,學校像是氧氣不足,無論是誰,只要邁進去就覺得頭暈腦脹,江語喬也吃不消,然而還是在緊張的節奏中上網查詢,擠出時間背完了初一的必背課文。
她也說不上來這麽做的目的,一雪前恥還是有備無患什麽的,又或許只是單純的犯蠢。她心裡腹誹,但又管不住自己。
那個怪異的冬天時常出現在她夏日的夢裡,和空調冷氣彼此交織,難舍難分。
有關肖藝轉學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了,畢業照上女孩的臉愈發清晰,她緊緊握著江語喬的手,似乎她們天生便是好友,親密無間,形影相吊,轉學的片段才是一個偶然的夢。
畢業照被江語喬放在枕頭下面,那封來歷不明的明信片則被她夾在了單詞書裡,她時不時便會拿出來看,孟媛曾問過她:“誰送你的,好漂亮。”
江語喬搖頭,她現如今和孟媛相熟一些,偶爾也會說幾句話,不像剛入學時那樣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我也不知道誰寄給我的,嗯......或許也不是寄給我的。”
孟媛不太明白:“不是寫了你的名字嗎?江、語、喬。”
江語喬握著筆,在本子上寫下這三個字:“也可能,還有另一個江語喬。”
她粗略地講解了這張明信片的來歷,當然,隻說了大爺喊她去保安室的部分,有關2009年和2010年的怪異夢境,江語喬隻字未提,畢竟穿越這種中二氣息十足的字眼有著明確的年齡限制,從一個二十歲的成年人嘴裡說出來,只會得到詫異的目光和失心瘋一類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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