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范凡,江語喬心裡又燃起一絲希望,范凡最終拿到了加分,成功考入原禮一中,那是不是證明,有些事情是可以改變的。
肖藝嘀嘀咕咕地說著那邊的飯菜難吃,每天都是三明治和炸薯條,蔬菜和調味料貴得離譜就算了,辣椒不是辣的,鹽也不是鹹的,學校提供的早飯是貝果夾生菜葉子,養兔子呢,她咽不下去,去中餐館買了一份牛河一份烤鴨飯,總價四百五,付款的時候心臟都在尖叫......
聽著這人囉裡吧嗦地訴苦水,江語喬心裡好受了些,故意氣人:“我剛吃完早飯,你猜我吃的什麽。”
“......我不猜。”
江語喬拖著長音答:“吃的丸子湯和雞蛋餅,你猜我花了多少。”
肖藝咬牙切齒:“江語喬!”
“花了十二塊,四百五能吃......我算算,四百五能吃一個月了。”
肖藝罵她:“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你知道我這兒是幾點嗎,半夜兩點!我半夜兩點不睡覺給你打國際長途,就為了問你一句鬼才信的話,你還氣我!”
是挺沒良心的,江語喬認同:“不過......”
“不過啥。”
“不過我真的複讀了。”
電話那面頓了一下:“你又逗我。”
“沒逗你。”
江語喬的聲音太輕,肖藝就不說話了,她奢侈地在國際長途裡沉默了半分鍾,才小聲問:“為什麽啊,你......你好不容易考上的,你不是就想當醫生嗎?”
這個問題,江語喬沒有回答。
九月十號,星期一,原禮一中正式開學的日子,課間操時徐涵作為學習委去幫老師錄成績,走之前朝著江語喬拍了拍胸口,大意是包在她身上。
孟媛正在用尺子比著背單詞,一邊背,一邊用熒光筆把不熟練的單詞圈出來,江語喬撐著頭看她,輕聲問:“你家是不是開過店,在附中路口的巷子裡。”
孟媛眼睛圓圓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你怎麽知道。”
“我奶奶很愛吃你家賣的豆花蛋糕,我在附中上學時經常去店裡買。”
“是嗎。”孟媛眨眨眼,“那說不準你還見過我呢,我那時候放學早,我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經常把我接去店裡做作業。”
江語喬微微彎起嘴角:“那後來怎麽不開了?”
“沒辦法啊,租金太貴了,本來是一年六萬,後來漲到一年十二萬,再後來又要十五萬,賺的錢都用來交房租了,只能搬走了。”
“搬去哪裡了?”
江語喬問,如果還能買到的話,等到了奶奶忌日,她想要帶給她。
“搬到五中那邊了。”孟媛答,“賣了幾年,現在已經不賣蛋糕了,那邊孩子多,我爸媽就改賣漢堡了。”
“哦。”江語喬把期盼收回來。
大課間還沒結束,徐涵就回來了,背著手蹦過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壞的。”江語喬立刻答。
“壞消息是,咱們學校只有你一個叫江語喬的學生,沒有第二個了。”
江語喬點點頭,這是當然的,她早就猜到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參加過植物社的人有很多。”徐涵從背後拿出幾張A4紙,“我都打印下來了,你可以慢慢看,雖然沒有記錄每棵樹的管理員是誰,但是社團的人叫什麽名字,是哪個班的,都寫的很清楚。
江語喬道謝,接過去,認真去看紙上的名字。
幸好一中和附中用的是同一個教務系統,不然真的無從查起。
她用手比著,從上到下,一行一行看過去,姓王的姓趙的姓張的......參加植物社的人的確很多,但是,沒有她熟悉的名字。
忽然,她目光一頓,落在“向苒”兩個字上。
“向、苒。”她輕聲念。
很好聽的名字。
江語喬把名單折好,和明信片一起,夾進了單詞本裡。
第27章 2018-2012(1)
山塘莊的老房子要拆遷了, 半年前就定好的事情,如今終於有了準信,說是十月份動工, 找人算出來的黃道吉日。
江語喬本不想來, 是江晴說,回去看看吧。
於是她們一早起床, 先坐公交到客運站,再到客運站坐巴車, 周六路上堵得厲害, 搖晃了足有一個半小時,大巴車才晃出城, 四個乘客沒買到票, 又著急走, 央求售票員加了座, 售票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收完錢, 不知從哪掏出幾個小板凳擺在過道裡,其中一個就擺在江語喬腳邊, 坐在上面的大姐睡著了, 靠著江語喬前排的座椅, 發出長短不一的鼾聲。
車子一路駛過農莊和田野,窗外大片的綠色飛馳而去,逐漸連成一張淡色油畫,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江語喬無事可做, 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打了個哈欠, 也有了困意。
江晴轉過頭對她說:“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去總站,要到四十八街的岔路口,挨著谷倉的那個。”江語喬叮囑道,“司機認得的。”
江晴答好,伸出手將她扶到自己肩膀上,江語喬掙扎了一下,但沒有用力,江晴身上穿了一件薄外套,面料很舒服,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車子不知道走了哪條路,中途顛簸過一陣,而後江晴怕她冷,關上了頭頂的出風口,再之後陸續有人下車,有人醒來,忽然打開手機外放視頻,聽的是解說版《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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