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喬是從何而知的呢?
那樣久遠的事情,時間衝刷後早已無從考證。誰也不記得她曾參加過植物社,更沒人知曉她曾偷偷潛入七班,舊貨市場早已改建,文具店大爺不知去向,只要向苒選擇隱瞞,這些本該是永恆的秘密。
可她的獨角戲劇場還是迎來了第二位觀眾,這位觀眾貿然闖入,不講道理,沒有禮貌。
但她是江語喬。
向苒看著她笑。
她有千萬個問題想要詢問,也有千萬分擔憂一如往昔,然而此刻,世間靜的只剩下彼此的秋日裡,江語喬站在她面前,帶著和煦的陽光的暖融融的風,那些便都不重要了。
“那你喜歡嗎?”她把她的問題還給她。
“喜歡。”江語喬不假思索。
“我還沒問......梅花?帽子?還是這個?”
向苒伸手觸碰項鏈,指尖劃過江語喬的頸側。
“我喜歡送我這些的人。”
江語喬認真的、一字一句回答。
她早就該回答她了。
“那你呢,你的答案呢。”江語喬追問,手心似乎比向苒的更熱些。
向苒踮起腳,輕輕吻過江語喬的額間。
這是她的回應。
“我的答案和你一樣。”她輕聲說。
江語喬緩緩松了口氣,緊張太久忘記呼吸,刹那間頭暈目眩,像是缺氧,她用力按了按胸口,另一手仍緊握著向苒,一切的一切塵埃落定,然後呢,然後她該做些什麽,江語喬全然沒有戀愛經驗,袒露心跡後,是更多的難題。
但她也並沒有為難太久,向苒飯點出門,遭到了沈柳電話追問,向苒接起電話:“嗯?好好,沒去哪兒,就在樓下。飯好了嗎?哦,收件碼是多少,那我等等,馬上上來。”
正說著,路的盡頭跑來一位外賣員,手裡拎著個生日蛋糕,向苒招手簽收,扭頭和江語喬說:“魏叔過生日,飯已經做好了,走吧,和我一起上去?”
江語喬擺擺手,人家家裡過生日,她去不太合適,向苒也不強留她,拎著蛋糕消失在樓道口。
向苒走後,江語喬在樓下呆站了一會兒,像是有些回不過神,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她開始懷疑,向苒是不是並沒有下樓,剛剛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不過柿子已經被取走了,那......那她又有了新的擔憂,向苒所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她所希望的喜歡,還是對朋友的喜歡。
總之,她肯定還有些事情沒有做,但究竟要做些什麽,她又全然答不出來。
下午很快就過去了,江語喬心不在焉地忙完了作業,也不知道是正確率高還是錯誤率高,天剛擦黑,她又晃出門,兩隻腳像是開了自動導航,帶著她來到向苒家樓下。
江語喬仰頭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向苒的臥室黑著燈,她愣神的腦子總算轉了個彎,明天周一,向苒還要上學。
“你回學校了嗎?”她摸出手機問。
向苒也問:“你不會,又在樓下吧。”
江語喬往樹下躲了躲,心虛地去看樓上。
“沒有,我在做作業。”
“真的?”
“......假的。”
向苒忽然被戳中笑點,趴在床上笑得地動山搖。
得償所願後的心情究竟如何呢,反正和想象的不太一樣,或許是等得太久了,時間稀釋過後,漫長的期待只剩下百分之十的濃度,她沒有不可置信,也沒有喜極而泣,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種微妙的恍惚,江語喬的回答像是做夢,而她踮起腳,像是醉酒。
向苒維持著仍舊可以走直線的假象成功迷惑了江語喬,沈柳讓她上樓她就上樓,讓她吃飯她就吃飯,問她柿子是誰送來的,她乖乖答,是江語喬。
然後坐在沙發上吃了六個柿子。
但是不管用,唇上仍是親吻時的觸感。
向苒抿了抿嘴,她們剛剛是在告白嗎,那現在呢,是在談戀愛嗎,真的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疑問些什麽,隻覺得心裡飄著,沒有實感,想來想去冒出一個無厘頭的念頭,江語喬可是高三生,那她是在早戀嗎。
向苒恍惚著回到家,又恍惚著回到學校,剛爬上床,江語喬的消息忽然傳來,舍長正在拉窗簾,聽見向苒笑得床板都在吱呀。
“笑什麽?”舍長仰頭看她。
她不答,笑出眼淚,笑得咳嗽。
“所以,你又不打招呼,第三次。”向苒質問。
江語喬傳來一張路燈的照片,她的影子拖著長長的尾巴。
“往回走了。”
“你來找我做些什麽?”
“一定要來做些什麽嗎?”
向苒打字又刪除,反覆幾秒後,看見“對方正在輸入”,江語喬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向苒漂浮的心忽然安穩了些。
“看我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
“那為什麽要看我?”
她刨根問底,步步追問。
江語喬答:“因為想你。”
這是江語喬想了一下午的答案。
向苒所有不安的疑問統統消散了,她盯著這四個字,緩緩松了口氣。
“果然。”
她故意賣關子,引得江語喬好奇。
江語喬發來問號。
“果然——早戀影響學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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