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朋友皺了皺眉,“因為, 車子爆炸了。”
“啊?”江語喬故作驚訝, “這麽可怕啊?”
“嗯, 很可怕的。”
向苒嘀咕,抬眼去看江語喬,她在試探,而她在說一些明知故問的問題, 像是當真以為她做了噩夢。
她知道嗎?她不知道嗎?向苒仍在猜。
“那?再睡一會兒嗎?”
向苒搖頭:“醒了就睡不著了。”
已經五點了, 再過一會兒,江語喬就要離開了, 她舍不得,但她不能去抓她的手。
“對了。”江語喬起身拿來手機,“我先把房費轉給你,你的手機號是?”
向苒也坐起來,輸入自己的號碼,似是無意地說:“都認識這麽久了,居然沒留過聯系方式。”
江語喬點頭,一本正經:“對,不過沒事,現在有了。”
叮鈴一聲,支付寶提示轉帳成功,向苒看了一眼,發現江語喬轉的是全款:“說好平攤的,咱倆一人一半。”
她想把錢轉回去,被江語喬按住了手腕。
“不要,學生證都是你的,怎麽能收你的錢。”
“學生證是學生證,房費是房費,不是一碼事。”
向苒換另一隻手,又被江語喬按住。
她們面對而坐,兩雙手交疊按在床上,維持著類似十指相握的親密姿勢,身子前傾、靠得很近,因為淋雨受涼,江語喬呼吸時夾雜著輕微鼻音,落在向苒耳中,略顯急促。
或許急促的不是江語喬,而是她自己。
雨後的太陽比往日更盛,晨光穿透窗簾縫隙鑽進屋子,光斑跳動著爬上床,昨夜的冷空氣蕩然無存,四周傳來棉被暖絨的香氣,江語喬身上是暖的,掌心要更暖些。
她仍抓著向苒的手,在這個即將成為永恆的短暫瞬間。
“向苒。”
她心裡默念,不小心念出聲。
“嗯?”
江語喬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接下來的問題需要鼓足勇氣。
“你相信......你相信人可以穿越時空嗎?”
向苒垂下眼,又看她:“我相信。”
“那......如果讓你回到過去,你會做些什麽?”
會做些什麽?向苒慢慢回想著。
“或者說?你有什麽遺憾的事情嗎?”
她把她的問題原封不動地還給她。
沒有了,除去無法逆轉的生死,向苒感到遺憾的過去都已經改變了,若說唯一的不可求......她看向江語喬,江語喬不是過去的遺憾,她是長久的、永恆的遺憾。
若她愛她一輩子,那她便是一輩子的遺憾。
可是,可是一輩子那麽長,真的要和遺憾二字捆綁在一起變成沉重的枷鎖嗎,她不能擁有其他的選擇嗎?
向苒翻動左手,手心朝上,和江語喬相握。
江語喬沒躲,聽見她說:“有。”
“關於什麽呢?”
她又問,聲音有些抖。
向苒深呼吸,她想說,關於你。
關於遙遠的注視,關於慌亂的緊張,關於不知所起、無可言說,關於放不下、舍不得,關於需要保守的秘密,關於不可告人的愛。
“關於......”
向苒努力鼓足勇氣,忽然,尖銳的鈴聲穿透而入,江語喬的鬧鍾響了,一瞬間,所有湧上心頭的衝動和期盼統統散去,向苒松開手,背對著江語喬吐了口氣。
太冒險了。
她穿鞋下床,拿來椅子上的外衣遞過來,像是全然忘記了剛剛的問題:“幾點了,要回去了嗎?”
江語喬看了眼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吃早飯?”
向苒猶豫了一下:“你時間來得及嗎,今天還要上課。”
“沒事,上午的課不是很重要。”江語喬整理好睡得亂糟糟的裡衣,“我們去吃餛飩好不好,我知道一家賣餛飩的小店。”
原禮大學城位於城西郊區,這邊本是幾個村子的聚集地,而後高校外遷城市改建,村裡田地被征用,醫科大後面建了四個小區用於拆遷安置,這些年慢慢發展成了民辦美食城,家家戶戶窗子外都貼著招牌,放眼望去全是好吃的。
美食城離醫科大操場很近,江語喬的舍友們常在夜跑後抱著烤冷面上樓,江語喬並不常來,只有早起從家裡趕回來,路過時會來喝一碗餛飩湯。
她們選了張店門外的小桌子,大媽迎上來問:“看看吃什麽?餅子還沒熟,這會兒只能點餛飩。”
江語喬指了指牆上的菜單,問向苒:“三鮮的可以嗎?”
向苒點頭,江語喬答:“兩碗三鮮餛飩,加蛋加肉沫,再加半團竹升面,蝦皮紫菜都要,對了,甜水好了嗎?”
“好了好了,剛熬好的。”大媽一一記下,過了片刻,端來一壺甜水。
江語喬拿來杯子:“這是這家的特色,用馬蹄、玉米、甘蔗和南瓜煮的,很好喝。”
屋裡忙活的大爺聽見她說,敞開嗓門接了一句:“可不,我們這可比奶茶好喝!”
向苒彎著眼睛笑,甜水有些燙,她小口抿了一點點,還是燙到了舌尖,立刻縮回去舔了舔嘴唇。
“好喝嗎?”
“嗯,就是有點熱,你平時經常來嗎,我沒在菜單上看到這個。”
“之前早上從家裡回來,總來這邊吃早飯,食堂人多,需要排隊,這邊早上人少些,吃完可以直接去教室,有時候路上冷,喝一點餛飩湯會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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