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待所時,江語喬並沒有戴這根發繩,那麽她們為什麽會回到2015年?她們不是在睡覺嗎?
還是說......江語喬並沒有睡著,她已經知道打開時空大門的鑰匙是什麽了?也知道......也知道自己的心事了嗎?
向苒猶疑,卻不敢問,江語喬只是點頭:“喜歡就好。”
午休很快結束了,向苒心事重重,醒來後頭昏腦漲,偏偏下午又是熬人的數學和理綜,高中畢業後,她早把什麽向量函數、棱錐棱台扔到了腦後,此刻看每道題都是熟悉的陌生人,陌生到除了“解”字,再也寫不出其他。
她頻頻歎氣,一次又一次抬頭,看向江語喬。
江語喬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想要轉頭,監考老師提高嗓門:“都好好做題啊,別搞小動作,老師什麽都看得見。”
一轉眼,天就黑了,冬日的天總是黑得很快,老師數完試卷終於離場,教室裡熱鬧起來,江語喬回頭看,見向苒正在收拾筆袋,過一會兒再回頭,見她開始收拾資料。
范凡出現在教室門口,張望片刻,上前接過江語喬的書包。
“你怎麽?”江語喬無奈,“我又不是背不動。”
范凡不聽她的:“沒辦法,肖藝讓我來的。”
“她別太誇張。”
“我們這是、為你好——”
范凡拖著長音,陰陽怪氣的調子不知是和肖藝學來的,還是和江語喬,江語喬和她說笑兩句,忽然想起要緊事,她連忙回頭,向苒已經離開了。
2015年11月5日,星期四,天晴、有風,氣象台又開始播報寒流預警,冷空氣來襲,最低溫從五度降為負五度,學生們走在放學路上,各個全副武裝,像是一頭一頭笨拙的小熊。
江語喬追到四班,向苒不在,追到公交站,向苒仍不在,她等了許久,始終沒能等到盼望的人,隻好坐上公交車,半小時後,出現在尚麗家園樓下。
仰頭看,半數窗子亮著燈,半數窗子隱在黑暗中,向苒的房間是哪一個?她看了又看,有些分不清。
要如何分辨此刻的向苒,究竟是哪一個向苒呢?直接問她有沒有穿越時空嗎?江語喬漫無目地地看著高空的窗子,那些黑漆漆的洞口也沒有辦法,沉默地回望她。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響起溫吞的腳步聲,有人靠近,輕聲喊:“江語喬?”
江語喬回過頭,見向苒背著書包站在路燈下,身上仍是那件熟悉的白色大衣。
“你怎麽......”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江語喬把滿是破綻的問話咽下去,故作驚訝:“好巧。”
向苒也滿臉驚訝:“你怎麽在這?”
“我......”江語喬隨口扯謊,“我來送同學。”
“咱們學校的嗎?”
“對。”
“不是說轉學了嗎?”
一個謊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江語喬早就忘了這一茬,一時語塞,張口結舌幾秒,聽見向苒問:“又轉回來了?”
江語喬忙點頭:“對。”
“哦。”向苒笑笑:“那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起上學。”
江語喬不敢答,錯開這個話題:“今天......今天謝謝你幫我撿卷子。”
“沒事,也謝謝你的照片。”
今夜月色正好,她能看清她的眼睛。
江語喬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她在等自己嗎,還是真如她說過,只是巧合。
明明知曉答案,向苒卻不敢問。
她不敢問,她不敢說,樓上陸續亮起幾盞燈,明明滅滅,像是此刻閃爍的少女心事。
“那我走了。”
江語喬率先敗下陣來。
就算此刻的向苒,真的是2018年的向苒,她又能做些什麽呢,她如此執著於這個問題,究竟想要確認什麽?
確認送自己去公交站的人是誰?
確認陪她看籃球賽的人是誰?
確認騙她吃糖葫蘆的人是誰?
還是想要確認,那天自己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回答自己的究竟是誰?
可為什麽要確認這些,她明明早就猜到答案了。
向苒說:“路上注意安全。”
江語喬落荒而逃。
周文紅近來身體還好,一直在家休養,江語喬進門時家裡靜悄悄的,江朗正在做作業,江正延在臥室看電腦,蔣琬聽見動靜,從廚房探出頭:“回來啦。”
江語喬脫下外衣,去桌上捏了兩片水蘿卜:“奶奶今天怎麽樣?”
“還行,今兒你二伯母一家子來了,說來看看你奶奶,你奶奶陪著坐了會兒,精神頭不錯,就是話說得多,有點累著了,剛吃了碗面條,躺下睡了。”
江語喬“嗯”了聲,擦乾淨手,輕輕推開周文紅的房門,周文紅睡得正香,人雖消瘦了,但氣色還好,察覺到有人進門,她迷糊著睜開眼,看著江語喬笑。
“語喬啊,回來啦。”
她招她過去,把她的手攬進被窩,搓了又搓:“冷不冷,降溫了,出門想著戴手套。”
“戴著呢,剛摘。”
奶奶做給她的紅手套,江語喬日日都戴著。
“行,作業多不多?聽你媽說今兒考試,考啥了,還行不?”
“考了數學和理綜,理綜挺難的,不過也還行,我二伯母來了是嗎?”
周文紅坐起身子:“下午來的,說是來看看我,你說大老遠的過來幹嘛,又買一堆東西,家裡啥也不缺,浪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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