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北燕人個個能歌善舞,不知燕平公主能否讓在座的諸位一飽眼福?哎嘿嘿嘿……”說話的人是鎮國侯身邊的副將,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靠著軍功走到了如今的地位,沒讀過什麽書,為人比較粗魯無禮。
沈素微微皺眉,聽著這話便覺得不大舒服,正想出口打斷,便見燕平公主自己站了起來:“將軍,傳言不可盡信。妾身既不通音律,也不善舞,恐怕要讓諸位失望了。”
“北燕王既然將公主送來和親,那公主定然有什麽過人之處吧?”副將搖頭晃腦地又問。
來和親的大多沒有什麽好下場,既然她被送來和親,就說明她已經是個棄子了。
沈素微眯雙眸,沉聲道:“趙副將,你喝醉了,來人,將趙副將帶去醒醒酒。”
趙副將頓時清醒過來,臉色一白,他剛才的語氣確實不妥,他看了一眼鎮國侯,連忙向燕平公主賠罪:“末將失禮了,還望公主海涵。”
“無礙。”燕平公主坐了下去,繼續低著頭,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繼續吃著她案上的山珍海味。
--
除夕夜宴結束後,陸妍和陸文舟一同在未央宮剪紙守歲。
她看向窗外飄著的雪,一股寒風吹了進來,她瑟縮了一下。
陸文舟敏銳地察覺到了,連忙讓宮人關了窗,在屋裡加了炭火。
“阿姐,這樣還冷嗎?要不要朕去叫人給你那件披風?”
“還好,不冷了。”
陸妍應著陸文舟的問候,腦子裡忍不住想另一個人——
不知道沈素一個人在慈寧宮會不會孤單,可她不能拋下陸文舟,也不能將三人聚到一塊。
上次的刺殺事件後,陸文舟便很少沒有事情的時候主動去看太后了,保持著彼此相安無事的平衡,然後就是北燕人南下引發的戰爭,兩人的關系漸漸惡化,戰事平定後,又進入了平靜期。
“阿姐,你在發什麽呆?”陸文舟見陸妍拿著剪刀不動了,開口問道。
陸妍笑了笑:“沒什麽。”
“阿姐,你說那位燕平公主,朕該怎麽安置?”陸文舟一臉苦惱,雙手托腮,愣愣地看著陸妍。
陸妍放下剪刀,說道:“陛下想如何處理?”
“她是和親公主,朕不可能把她隨便丟在一個地方,任她自生自滅。”陸文舟頓了頓,瞥了陸妍一眼,“朕無意將她納入后宮,可是賜給臣子也不合適,戰事雖平,但這不代表北燕人永遠都不會再次南下攻打大梁,將她賜給臣子,若是臣子被策反就不好辦了。”
“所以陛下打算將她納入后宮?”陸妍挑了挑眉,雖然之前燒話本的時候她借口陸文舟年紀小,但實際上,民間男子這個年紀可以有通房了。
陸文舟說:“朕想給她個名分,但不會寵幸她,這樣還能分太后的權。”
陸妍蹙起眉:“給個名分可以,但不該給她權力,陛下應該聽說過一個詞‘利欲熏心’,哪怕是后宮之權,也不能交到那位公主手上。”
“好吧,阿姐說的有道理。”陸文舟扯了扯陸妍毛茸茸的袖口,連忙轉移話題,“阿姐,今晚我們一起守歲吧?”
“好。”陸妍揉了揉陸文舟的腦袋,目光卻有些遲疑。
等到陸文舟睡著了,陸妍才將他抱上床,給她蓋好被子。
她提著一盞燈,輕手輕腳地離開寢殿,紅寧見她出來,有些詫異:“公主怎麽出來了?”
“綠綺呢?”陸妍環顧四周,輕聲問道。
紅寧說:“奴婢讓她先去歇著了,可要奴婢去叫她?”
陸妍搖了搖頭:“不必,本宮出去一趟,若是陛下問起,便說本宮出宮了。”
紅寧說:“那奴婢去跟李公公說一聲,和公主一起出宮。”
“不,你先在這守著,見機行事。”陸妍將出宮的令牌交給紅寧。
“是。”
陸妍走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翻牆進了慈寧宮。
她循著記憶,找到了沈素的寢殿,發現裡面還亮著燈,於是躲在窗下,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青魚說:“娘娘已經是新年了,歇息吧。”
“睡不著。”沈素翻著話本,目不轉睛地看著。
寫得真是引人入勝、欲罷不能啊!
青魚卻理解錯了:“娘娘是在等著誰嗎?”
窗下的陸妍眼波微動,將耳朵貼在牆上,想要聽得更清楚點。
沈素翻書的動作一頓:“青魚,你忘了,咱們這是在宮裡,不會有人來了。”
從前在將軍府的時候,她會收到長輩的壓歲錢,然後放在枕頭底下。
沈素的隨口一說,聽在陸妍的耳邊卻像是密密麻麻的針,戳在她的心口。
她想,沈素在宮裡應該很孤單吧。
“歇息吧。”沈素放下書,將簪子卸下,披著長發,坐到了床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