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已經出了人命!”沈素咬牙切齒地說道,“京兆尹是吃乾飯的嗎?”
陸妍有些納悶:“這裡離京兆府也不遠,而且這樣的日子,應該會有人巡街的,這都出事了,怎麽來得那麽慢?”
“嘶……小娘子,這話可說不得!”婦人拉著兩人往角落走,“被撞的是個乞兒,無父無母,自然無人為她做主,可馬車裡的人是天子舅舅,別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就連京兆尹也不敢拿他怎麽辦。更何況,殷家長子還娶了京兆尹的女兒,他們可是姻親。”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沈素幽幽地說道,“管他是何等人物,他當街縱馬,害死了人,就該償命!”
她先前調查過殷貴人,殷貴人是殷家的第二個孩子,她上頭有個碌碌無為的大哥,下頭有個懦弱無能的弟弟。
殷貴人的父親在殷貴人死後也去世了,殷家除了這天子母家的身份,什麽也沒有。
沒想到他們還能如此膽大包天。
陸妍卻注意到了另一個重點:“夫人,聽你的語氣……似乎是司空見慣,這種事經常在京城發生嗎?”
婦人長歎了口氣:“倒也不是經常,只是這位天子舅舅太過橫行霸道,前些天還去一家店裡給她夫人買鐲子,可卻將帳記在了宮裡。店家沒辦法,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之後,店家便讓人在門口望風,那人一來,就關門。”
“也太無恥了!”陸妍冷哼一聲,“就算天子出遊,也不可能白吃白喝,他算是什麽東西?在這胡來?”
她們交談之際,京兆府的人姍姍來遲,將乞兒抬走,說是要讓仵作驗屍。
沈素和陸妍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走,跟上。”
兩人避開人潮,直奔京兆府而去。
毫不意外,她們被擋在了門外。
“閑雜人等,不能入內!”衙役在門口攔住了她們。
沈素摩挲著腰間的令牌,思索是否要亮明身份,卻見陸妍已經拿出了她的令牌:“讓開——”
衙役看去令牌上的字,臉色一白,直愣愣地跪了下去:“拜……拜見長公主!”
陸妍沒有責怪衙役的意思,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守門。
她緩緩說道:“你起身吧,讓京兆尹出來見本宮。”
“是,是……長公主先去正廳喝杯茶吧,京中剛出了一件事,京兆尹還在處理。”衙役踉蹌著起來,低著頭說。
陸妍冷冷地瞥了衙役一眼:“讓他速速來見本宮。”
衙役擦了擦額間滲出的汗:“是……”
沈素仍蒙著面紗,裝作陸妍的侍女,跟在她的身後。
陸妍在正廳的主座坐下,沈素站在她的身後,給她捏了捏肩膀。
她正想說些什麽,就聽見沈素貼在她耳邊說:“這事你處理得很好,是該催促京兆尹立刻來見你。他既然想要偏袒女婿,便會將乞兒的屍體處理掉,再過幾日,便沒有人記得這事。”
陸妍嗯了一聲,回過頭,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你為什麽不秉明身份?”
“你入京兆府的消息瞞不住皇帝,那我和你一起,他一定會有所懷疑,所以,我只能頂替你那位侍女的身份。”沈素壓低聲音說道。
陸妍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便聽見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微臣有罪,接駕來遲,還請長公主恕罪——”京兆尹與他的手下紛紛跪在陸妍面前。
陸妍緩緩地聞了一口茶,真是好茶啊……
她重重地將茶盞放在桌上:“大膽!”
京兆尹的頭已經磕在了地上,連忙改口道:“怠慢了長公主,請長公主責罰。”
陸妍也不和他兜圈子:“石大人,你好大的膽子,包庇殺人者,屍位素餐,還有啊……結黨營私是什麽罪,你應該清楚吧?”
“微臣怠慢了長公主,是微臣的罪過,只是長公主說的這些罪名,臣萬不敢當啊!”京兆尹的後背已被汗水浸濕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會得罪這尊大佛。
“不敢當?”陸妍拿起茶盞,摔在了京兆尹的跟前,滾燙的茶水濺到了京兆尹的手上,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手顫抖著,但仍然不敢抬起頭。
“殷賀當街殺人,你還幫他擦屁股?你的眼裡,還有王法嗎?” 陸妍身體微微前傾,眯起雙眼,“京兆尹,你這官當到頭了。”
京兆尹的身體瞬間癱軟在地上,嘴唇微顫,說不出辯解的話。
陸妍看向門外,抬起手,朗聲道:“錦衣衛何在?給本宮拿人!”
“是!”一群身著飛魚服的人從各處湧進去,將地上的這些人團團圍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