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鈺寧覺著有些遺憾, 若是兩人小時候就遇著了, 想來會非常的有意思。
她用力伸了個懶腰, 想著昨日賜婚的事,想來屠春花他們都還驚著呢, 得去寬寬他們的心。
師鈺寧剛要喚來小柳兒幫著梳妝, 就見小柳兒匆匆進了屋, 她瞧見師鈺寧已經蘇醒, 松了口氣。
“小姐今日倒是起得早,正好, 夫人那邊來喚小姐,讓小姐你梳洗完趕緊過去一趟。”
師鈺寧看了眼剛亮堂的天色, 這般早, 她娘喚她定是出事了。
反正在自家家裡,師鈺寧穿上了外衣,顧不得梳洗,就匆匆往屠春花院子裡跑。
屠春花見著滿頭是汗披頭散發的師鈺寧,嚇了好大一跳,連手中握著的團扇都驚地掉落在地。
“這是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屠春花慌張地上前抱住師鈺寧的雙臂, 上下摸索起來,像是以為師鈺寧受了傷一般。
“我沒事, 不是娘你找我嗎?出什麽事了?”
聽到師鈺寧沒事,屠春花松了口氣,聽到師鈺寧問發生了何事,那松了的氣又提了起來。
“太子昨晚上遇刺,現下不知如何了,你祖父他們一早去宮裡了,怕是情況不好。”
想到早上公爹特意叮囑的,今日不可出門,需緊閉門戶,屠春花就不由得心慌。
師鈺寧聽完也是,繃緊了一張臉。
他們聽著負責采買的婆子說著街上的場景。
今日街上多了許多的巡街士兵,聽說是整個順天府尹連著東郊駐扎的城防營都出動了。
京城東西南北四處的城門皆都關閉了,不許百姓進出,路上遇著可疑的人,還會抓回去盤問一番,若是支支吾吾答不出來歷的少不得一頓拷打。
如今街上都不大有人了,小攤販們也都早早回家了。
連那最熱鬧的勾欄瓦舍,酒肆茶館今日也都掛出了歇業的牌子。
宮門更是早早地就封鎖了起來,非詔不得入內。
師鈺寧越聽心越沉,這番大動靜,想是出了大事,不知道太子可安好。
謝昭然她可好?
師鈺寧想托人去打聽一番,又不知能去哪裡打聽,心煩意亂的。
皇宮內,崇安殿內謝昭然一臉肅色,神情凜然瞧著那緊閉著的朱漆門,不知在想些什麽。
腿邊的地上,太子癱倒在地,一臉愧疚難過,臉色慘白嘴唇顫抖,氣息微弱地哭著:“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一旁跪著一圈太監宮女,瞧著太子似是下一瞬也要哭暈過去,小林公公死死抱著太子,以防萬一。
謝昭然低頭看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氣,她昨夜已然提前讓人叮囑了太子,旁的事一概不管,只顧好自己的身子。
沒想到,晚上他竟然還是擅自出了東宮往宮裡去。
謝昭然當然知曉太子是好意,想來是知道了師鈺寧的事,要去宮中求皇上收回成命,半道遇上了刺客。
謝昭然袖子內的手緊握成拳,東宮必是有內鬼,她已經下令不許傳的消息,竟還是有人傳給了太子,還泄露太子行蹤,那刺客瞧著就早有準備。
思索間,面前的朱漆門開了,裡頭出來個小太監,說皇上請他們進去。
謝昭然趕緊幫著小林公公把太子扶了起來,正要進門,就瞧見皇后哭腫了一雙眼,被宮人扶了出來。
瞧見他們,哭著說道:“你們父皇有話要同你們說,你們,好好說會話......”
說完泣不成聲,被宮人扶了下去梳洗。
皇帝寢宮內,明黃帷帳被金鉤高高掛起,元文帝氣息微弱地躺在龍床上,一臉蒼白,眼窩凹陷,眼底青黑,連那該是紅潤的唇都泛著青黑。
短短幾日不見,頭髮斑白了一大半,眼眸也無了神色,枯槁渾濁。
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太子悲從心起,踉蹌著跪到了皇上的床榻前,哭著撲倒了元文帝身上,泣不成聲。
謝昭然也快步走到了床邊跪在了太子的身旁,瞧著床上那垂垂老矣的元文帝,蹙緊了眉心,同幾日前相比,元文帝的變化太大了。
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父皇...兒臣不孝...都是兒臣的錯...父皇...”
太子哭得渾身顫抖,枯瘦的身子劇烈的起伏,瞧著並不比元文帝好多少。
元文帝想抬手摸摸太子的頭,隻堪堪從床榻上抬起一寸距離,就沒力氣地摔回了床榻上,他神色晦澀,心頭悲痛。
“不關你的事...是朕自己這身子...到大限了...”
太子驟然停了哭泣,眼裡閃動著不敢置信,他拚命搖頭.
“不,不,父皇...不會的,你只是...只是一時的受了驚,您是聽著兒臣遇刺了擔心兒臣才會犯了病,都是兒臣的錯。”
元文帝擱置在床榻上的手微微晃了晃:“不是太子的錯,是父皇本就大限將至。”
“不是的,父皇,不是的,您是真龍天子,得上天庇佑,必定能挺過這一遭。”
“傻孩子,真龍天子也有他既定的命數,朕只是...只是覺著對不起你這孩子,沒能給你一副健康的身子,叫你從小就吃了這些的苦。”
元文帝病了後才知曉,一個病人是何等的無力,每日湯藥不離口,尋常人能做的事他都不能做,甚至是連日常裡喜歡吃的東西都要忌口。
這樣的日子,他的太子過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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