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私調羽林衛,還未來得及與武珝稟報,這次武珝將崔雲從邊關調回,她總覺得是在給她個警示。
原先禁軍統領是晟顏卿的人,武珝隨意尋了個由頭調了他的職。
在武珝的心裡,崔雲是不同的。當年他們一同去吐谷渾,共同經歷了生死,他與旁人相比,也更讓人信任。
尤其武珝此時在軍中尚無多少布局,崔雲恰好是個不錯的人選。
“太后,太傅來了。”文心蘭進殿躬身道。
“哦?快請進來。”武珝立刻放下奏折,起身去迎。
如果說之前武珝對秦泛還有些懷疑,楊黨一事,便讓她徹底看清了。
怪不得十幾年前,她便志在權臣。
雖說鍾家之事的真相不是秦泛查出,但是她卻能利用鍾家之事去處置楊氏一黨,將其他人剔除得乾乾淨淨,甚至合情合理。
仿佛鍾家之事,真的全部是楊氏一黨所為。
其中的細枝末節並非先帝給她的那份證據上所有。
她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甚至再此之前想要鏟除的只是花淵微而已。
她也很好奇,是什麽讓秦泛改了主意。
“參見太后。”秦泛進殿行得依舊是拱手禮,態度卻要恭敬許多。
“秦姐姐不必多禮。”武珝親手扶起秦泛,面上含笑,道:“秦姐姐今日進宮,可是有什麽事?”
“之前一直忙著楊黨之事,忘記與太后說調羽林衛一事。”秦泛再次將令牌掏出,這枚令牌可調皇城軍,也可調配一切官員,但卻是先帝所賜。
她上次便已上呈給武珝,只是她並未收下,但她上次調用了羽林衛之後,便已不打算再用它。
若是她不知武珝有稱帝之心便算了,既有權又有兵的人,不論放在哪個朝代,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此時已位極人臣,她的初衷雖是輔佐武珝稱帝,不讓周朝二世而亡。
可之後呢?
即便周朝有三世四世百世,與她又有何關系?
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就像楚蘭舟之前所說,每個人生來便已在修道的路上,只是選擇的方式不同,她選擇的或許便是權臣之路。
可她設想即便周朝世代不絕,她也被世人敬仰,她好像也並不覺得如何,心裡也只有那一刻是滿足的,余下的時間全是失去目標之後的空虛和無措。
或許她要修的道並不在權上。
不過她已在此路上走了十幾年,即便此時想退,也有些身不由己,需得好好謀劃。
武珝接過令牌,隨意放在書案上,面上透著好奇:“之前秦姐姐說要懲治花淵微,怎麽會先抄了楊遲衣的家?”
“楊氏一黨雖在朝中盤桓幾十年,不過也與花黨相鬥十幾年,勢力早已大不如前。鍾家之案和滁州之案,花黨雖也涉及,但當年他們能全身而退,保不齊此時又會有第二個‘鍾家’做他們的替罪羊。花淵微向來狡詐,僅是貪汙案,並無法將花黨全部鏟除,卻可以因此除去楊黨。”秦泛並未告訴武珝實情,只是臨時想了個由頭。
楊遲衣是人盡皆知的貪財之人,楊黨一派也多貪汙受賄,不多的腦子全用在怎麽撈錢上,能力卻不足。
否則楊遲衣的兩個兒子,也不可能僅僅是個主簿。
所以,楊黨用貪汙案可徹底鏟除,這一招用在花黨上便行不通。
花淵微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僅是他長子手中的花佛閣便不可小覷,更不論其他。
他需要一個比貪汙案更重,讓他無法翻身的罪名。
“楊黨被除,花淵微必會惶惶不安,想辦法避免踏上楊遲衣的路,恰好過幾日吐谷渾使臣便會入京,此次的使臣二皇子,暗中一直與太子爭奪著吐谷渾皇位,是他合作的不二人選。”
秦泛在去楊府的路上,便已經想好了花淵微的退路。
可這既是他的退路,也是他的死路。
不管他如何選,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他的掙扎,也不過是加速了他的死亡。
秦泛面上平靜,說起她的計劃,語氣更是漫不經心,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弧度,唯獨那雙黑眸深邃幽冷,泛著寒光。
武珝心裡升起一絲懼意,臉上的笑也快維持不住,忙順著她的話問道:
“今年新帝登基,不知他們派二皇子來是何意。所以此次迎使者我打算派崔雲去,他與吐谷渾有過交戰,也算是威懾。”武珝頓了頓又道:
“秦姐姐覺得如何?”
“太后決定便好。”秦泛對這些人選並不在意,放輕了聲音提點道:
“以後這個江山是太后的,太后想如何,便如何。”
秦泛雖已在思索著退路,但她的初衷並未變,她要輔佐武珝登上帝位。
或許她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也是她身退之時。
“最近長公主可有來宮中?”秦泛說了一通,終於說到了她今日的來意。
“不曾。”武珝道。
秦泛點了點頭,又道:“她今日向將軍府送了拜帖,之前我與她一同去過滁州,也算有些交情,我讓人回了帖,兩日後我探探她的虛實。”
“好。”武珝了然地應道。
崔雲也遞拜帖的事,秦泛並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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