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玩著道袍一側垂下來的八卦圖掛飾,嬉笑道:“因這種勞什子瘋掉,真不知該說這老哥們是三生有幸,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不過他一個摸金倒鬥的,要是在墓裡見不著這種玩意兒,估計也摸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
陸晴萱:“……”
洛宸卻道:“他這並不是尋常見到的‘瘋’,而是一種神志上的錯亂。無論是先前酒館裡的瘋言瘋語,還是路上的有意識逃跑,都是他的真實表現。唯有外遷一事,倒是頗讓人好奇。”
陸晴萱也想到了問題在哪兒,不自知地貼著洛宸繼續道:“這種錯亂之症本就會讓他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如果是他主事外遷,我們可以理解為他清醒狀態下的有意為之;但他妻子主事則不同。——要麽是遵從他清醒時的囑咐,要麽便是出於什麽原因不得不遷。當然,這兩種可能的前提,都是他現下神志是混沌的。”
葉柒在一旁聽著,時不時頷首表示讚同。額間道冠上懸掛下來的墜子隨著她的動作前後左右地輕顫。
她本生就一副玲瓏俊俏的美人模樣,奈何平日裡這張嘴既損話還多,委實貼不上她這張臉,現在安靜地坐在那裡,倒是襯得她這姣好的模樣又靈動了幾分。
蓬鶚的目光不經意地從眾人的臉上溜了一遭,看到葉柒時,突然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葉柒聽了一陣,猛不丁地想到了什麽,一雙眸子忽地轉過去,死死盯住鍾山和傅野兩人:“他們家這些家長裡短,你倆怎麽知道的?”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二人。
鍾山咽了一口口水,以為葉柒誤會成是自己八卦,趕緊解釋道:“當時幫忙搬家的人中有人問,我們當時在旁監視,無意中聽到的。那女人還說,男人是從那次下地回來後有的這毛病,不過近年來一直控制得比較好,前一陣子——哦,就是在酒館那回,和跟蹤咱們回來後,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衝撞了宅院風水才會這樣。”傅野也在一旁補充道。
洛宸垂眸暗忖,不由得想起先前在酒館的一幕,喃喃自語道:“莫非也是動了所謂古玉之類的物事?”
“古玉?!”葉柒一聽,突然叫了起來,把正在聽二人說話的眾人嚇了一驚。她頓覺自己有點少見多怪,又趕緊壓下聲音:“什麽古玉,我能知道麽?”
於是,洛宸就將先前的一些事情講給了葉柒。
“你們說那瘋男人見了晴萱就‘古玉古玉’地嚷嚷,什麽樣的古玉,能不能讓我看看?”葉柒又聽著眾人給她講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
洛宸便看向陸晴萱,以征求她的意見。
“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前只知道是傳家寶,結果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麽多,我越來越糊塗。”陸晴萱一邊說著,一邊將懷中玉佩摘了下來,放在葉柒手心裡。
葉柒接過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攥在手裡,似在感受什麽。陸晴萱看到,她的神色已經嚴肅起來,——原來她也有這般認真的時候。
洛宸一直安靜地覷著葉柒,周圍更是沒有誰說話,倒讓氣氛驀地緊張起來。
葉柒又將玉佩對著光看去,可以看到玉石內裡隱隱的暗紋似在流轉。
陸晴萱:“……”
這些東西以前從來沒有人注意,也沒有人告訴她,現下被葉柒這般一瞧,居然好像活的一樣。
“這的確是塊‘古玉’,想不到你水挺深的,哪兒弄的?”葉柒像是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發現,把玉佩還給陸晴萱後,笑道。
陸晴萱:“……”
這塊玉是她爹陸羽給她的,從來沒說過這是塊古玉還是什麽,不然陸晴萱也不會一直把她當作傳家寶來看。難道,這真是從屍體上弄下來的麽?
洛宸眉頭早已經蹙了起來,大概也和陸晴萱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她頗有憂色問葉柒道:“古玉陰邪之氣頗重,帶在身上久了,可會有影響?”
“當然會。”
洛宸:“……”
陸晴萱:“……”
難道是陸羽不知這是塊古玉,把陸晴萱坑了?可是哪兒有坑自己孩子的父母?
正當兩人心中泛著嘀咕時,只聽葉柒又道:“但她這一塊,不會。”
“為何?”
“方才我已經感知過它的氣,這塊玉,我聞都能聞出裡面的陰腐氣息,但它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古玉。”
“不算真正意義上的?”
陸晴萱似乎有些明白了,葉柒方才攥著玉那般久,定是在感知所謂的什麽“氣”。她道行頗深,定然能看到一些旁人瞧不見的東西。
“說得簡單些,古玉對人體產生危害的原因,大多因著飲過亡者之血,亡者的怨氣積在裡面,才會化生凶戾之氣。人若佩戴時間久了,輕則會撞到一些詭異之事;重則可能沾上邪氣,染致惡疾,最後喪命。但是這塊玉,只有屍體上的陰氣,沒有血氣亦沒有怨氣,所以還是相對安全的。”
葉柒說完,朝著陸晴萱成竹在胸地挑了一下眉,露出一個甚為禮貌的微笑。
陸晴萱:“……”
——倒是覺得,你更像個下地的。
葉柒的話說完,洛宸似是松了一口氣,但是無論安不安全,她都不會再讓陸晴萱貼身攜帶它。
洛宸選房間時,只剩下兩間大房,剩下的都是小房。她讓蓬鶚、謝無亦、蘇鳳還有駒銘杉住一間大房;葉柒獨自一間大房;她和陸晴萱擠在一間小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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