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宸卻道:“他十六歲那年就和同村姑娘訂婚了。”
“……”陸晴萱沒防備一個恍惚,卻又立時反應過來——“他”指的自是梁志博,不由磕巴了一下,“你……說這個幹嘛?”
洛宸不知何時笑起來的,覷著陸晴萱的眼瞳裡盡是星月一般明媚的笑意:“你不是想知道嗎?”
“……我為什麽想知道?”陸晴萱覺得要壞事,只怕她那點小心思全被洛宸看穿了。
果然洛宸又道:“可你臉上分明寫了。”
“……沒有,你別胡說。”
“當真不是?”
“……說了不是就不是。”
“哦~”洛宸似是信了她,然而改口一瞬,讓陸晴萱更加後悔了,“那看來是另外三個字:小心眼。”
陸晴萱:“……”
陸晴萱像一隻偷吃不成,被主人抓了現行的貓,心中沮喪可想而知。但是她畢竟不是偷吃,性質遠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她從洛宸的話裡,聽出了她對自己的感情,對自己的坦誠,對自己的依戀,以及對自己的堅定不移。
於是,方才她還糾結不已,忽地又釋然了。
她緩緩張開手臂,環住洛宸的腰身,抵住她的下巴喃道:“洛宸,給我一個夢吧,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洛宸也伸出手,輕扣在她的後腦杓上,緊貼著她的耳朵道:“自見你第一眼起,我便陷在夢裡了……”
一日前,絳鋒閣某分舵牢房。
“參見殿下。”
“打開。”
“是。”
隨著戾王一聲令下,獄卒立時十分恭敬又迅速地從身上解下鑰匙,插進身後那間牢房的鎖孔裡。
看管犯人是整個絳鋒閣中最輕松的差事,也是責任最重的差事。
因著這裡關押的俱是“要犯”,對戾王不利的“要犯”,故而,萬一有犯人走脫,負責看守該犯人的獄卒,無一例外都要被處死。
所以,非心狠手辣或武功高強者,不會願意當這份差。
而且,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在獄卒中間還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上頭不要求回避,獄卒便可與犯人“形影不離”。
這從根本上是對戾王有利的,所以縱然這規定是私下形成,戾王也並不干涉。
打開牢門,戾王率先進去,那名獄卒緊隨其後。
這間牢房與尋常所見牢房很不一樣:乾淨、整潔、明亮,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寬敞。
犯人是個女人,三十歲出頭,柳眉杏眼,玲瓏腰身,著一襲藏青衣,描一張芙蓉面,雖然手腳皆有鐐銬鎖著,風采氣質仍不減分毫。
見到戾王,她不跪不拜,隻略微欠身,不慍不火地道了句“殿下”,權作施禮,隨後便又神色平靜地坐回到靠近窗子的桌案前。
戾王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這般,坐到另一張女人專門用以吃飯的桌子邊,瞧著她玩弄著面前幾隻淡粉色的小蟲。
女人的側臉很好看,鴉青色的眉彎下來,似被風吹折的柳葉。她無悲無喜,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並非她性子天生如此,只是她很清楚該以什麽態度面對戾王,唯有淡漠,才能讓他在有求於己的情況下對自己無計可施。
戾王就這樣坐了約莫一盞茶時,忽然開了口:“看大小,你這蠱蟲也快煉成了吧?”
女人聽到這句話,也不緘言了,輕淡地笑答道:“是啊,就要成了。”
隨即,她又轉過身面向戾王,分明嘲諷道:“化血蠱煉成後的壽命只有幾個月,煉血還要花去七七四十九天。可我看殿下神思恍惚,想來是在絕龍域惹了大麻煩。”
戾王心中確然為此不快,不過掩藏於心沒有說,竟不知這女人從何處得知。
誰知女人似將戾王心思看穿了一般,又說起半真半假的話:“殿下何必驚疑,我是大夫,又是蠱師,自然能瞧出來。”
戾王聽得話中譏諷,臉色更是難看了不少,但很快,又在頃刻間回復了常態。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瞬息間冷了眸子,逼近女人陰沉道:“我會得到它!”
女人則淡然一笑:“那便走著瞧。”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好多字,可能會有些許錯誤,對發現並在評論區指出的小夥伴,萬分感激。謝謝!
第140章 暗流逆湧
青灰色的遠天上依稀鑲著幾顆殘星,大地的輪廓朦朧婆娑,糅著夜和月的影。
此時的風竹村萬籟俱靜,偶爾傳來幾聲晨雞,聽上去也拖著零星的懶倦和怠惰。
洛宸卻要在這沒有幾個人睡醒的時候動身了。
她此番回來,並無張揚之意。況且,當年她深居幽處,非必要不會下山來,認識之人本就無多;十年後,記得她的人便更少了。
唯有梁志博是個特例。
因此,洛宸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顧及那些所謂的禮節,更不要說大張旗鼓地與村長告辭。
然而牽馬歸時,還是出乎意料地被一人攔住了。
是梁志博。
他就站在熹微的晨光裡。
洛宸神色微疑,走到他身前住了馬。
他的眉梢和頭髮上皆綴著濕涼晶瑩的晨露,似是在這路上等了有一陣子,而且是特意等她的。
看到洛宸停下,梁志博微微翹動嘴角,向前挪上幾步,臉上揚起和昨日一樣的神采,問道:“你要上山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