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與鳳拉著她了解這兩個月的遭遇。
——她對外說是這兩個月才回到東城的。
商家人便明白她是兩個月前才死而複生的。
所以問她更久遠以前的遭遇毫無意義。
至於她為什麽能死而複生。
眾人見她避而不談,怕犯了什麽忌諱,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正聊著天,商時遷接到了褚霏的電話。
“小商,衛總讓我把你的換洗衣服送來,順便跟應嘉換班。我已經在門口了。”
商時遷跟家人說了下,門衛那邊就放行了。
…
從商時遷回來至今,她提到衛以銜很多次了。
商與鳳知道,繼續對衛以銜的事避而不談,並不能改變商時遷跟衛以銜的關系,反而顯得她們在自欺欺人。
她對商時遷說:“你已經回到了家裡,不需要麻煩衛以銜那個孩子了。至於她照顧你兩個月的恩情,我們家會予以報答的。”
“奶奶,她不是為了得到商家的報答,也不是為了利用我,才照顧我的。”
商與鳳注視著她,說:“不是你跟她的問題,是我們家的問題。”
那道橫在商家跟衛以銜之間八年的坎,並不是這麽容易就跨過去的。
倒不是說她們還怨恨衛以銜間接導致商時遷丟了性命。
——在經歷了情緒爆發、崩潰且對外宣泄的階段後,她們發現這麽做無用,且只會讓內心的空洞越來越大。
她們有的如商小五,會在這樣負面的情緒中越陷越深,形成心結。
有的則盡可能地逃避,不去怪衛以銜,但也不願再面對衛以銜。
還有的介於這兩者之間。
她們不是介意衛以銜,而是介意自己身上的這道疤。
…
最終,商時遷沒有強行去勸服家人接受她跟衛以銜。
而商家人對於衛以銜給商時遷安排保鏢這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褚霏給商時遷帶來的不僅有她的衣物、商小五畫的那幅名為《棋罐》的話,還有那副蛤碁石圍棋。
老雲子和棋墩則不在其列。
晚上。
商時遷洗完澡後,趴在兩個多月(實則八年)沒有睡過的床上,跟衛以銜打電話。
“……房間裡少了我們的婚紗照,空空蕩蕩,看著不習慣。”
衛以銜記下了,準備讓蒲菲菲把她們的合照放大,裝裱後掛她房間裡。
她看了眼時間,說:“該上課了。”
商時遷樂了。
衛以銜會下棋,還找什麽上課的借口?
不過她還是順著衛以銜的話,問:“你不在,我怎麽給你上課?”
“用觀弈APP。”
商時遷打開自己的電腦——盡管已經八年了,但是家裡似乎將它保養得很好,還能啟動。
只是系統有些舊了。
不過問題不大,運行觀弈客戶端,綽綽有余了。
搗鼓了十幾分鍾,她登錄了觀弈,發現還是用電腦下網棋比較舒服,因為屏幕足夠大。
她加了衛以銜的好友。
“觀棋9D……”商時遷心說,難怪當初觀弈的客服問她是不是又開了個小號。
衛以銜在這裡的段位都差不多到頂了——P9D不再看盤數及勝率,它的升段規則更麻煩,基本只有幾個人能登頂。
盡管如此,商時遷仍舊決定跟衛以銜下指導棋。
這盤棋隻下了一個小時,衛以銜就說:“今天的課就先到這裡吧。”
商時遷:“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
說完,她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少了點什麽。
她又問:“你要睡覺了嗎?”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奶奶她們估計都已經入睡了,莊園靜悄悄的。
衛以銜不答反問:“要出來散步嗎?”
商時遷尋思:大半夜的,散什麽步?
突然,她靈光一閃,騰地一下站起身:“要!”
衛以銜說:“我在博物館這兒。”
商時遷沒掛斷電話,她躡手躡腳地開門觀察了會兒,沒聽見什麽動靜,便果斷溜出去。
越過重重竹木花圃,她隔著鐵柵欄看到了一道倚著博物館外牆的身影。
博物館的燈都關了,只有路邊的景觀燈還亮著。
昏暗而柔和的燈光勉強將衛以銜的上半身籠罩進去。
她簡單地挽了個發髻,沒有戴眼鏡,眉目依舊疏離寡淡,卻少了陰沉晦暗的氣質。
朦朧的燈光將她臉部的五官線條都勾勒了出來。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
哪怕什麽都不說,也能讓商時遷的心倍感踏實和愉悅。
商時遷頓時明白剛才感覺少的是什麽了。
——她從不知,原來一天沒看見一個人,是真的會牽腸掛肚的。
身心都在圍棋上的時候,倒不覺得什麽。
可一旦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便覺得這個夜晚尤為難捱。
…
“阿銜。”商時遷掛斷電話。
衛以銜也收起了手機,彎了彎眉眼和唇角。
商時遷去開門,不過輸入了兩次密碼都顯示錯誤,她才意識到門鎖已經換了。
她沒有再嘗試第三遍,因為按照以往的記憶,連續三次沒有輸對密碼,後台會通知值班室。
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大半夜跑出來跟衛以銜約會,就果斷地打電話找商小五要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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